像这样的寒冬,却是许多年不曾见了。自打到扬州,北上的河就封了,半个多月的马车,颠得我这把老骨头都散架了……”
齐悦瓷细细听着,不由抿嘴而笑,先回了一句“你辛苦了”,方转头吩咐浅碧:“咱们家里,应该还有宫里御赐的活血化瘀、舒筋活络的药,最是好用。你去找找,回头给傅大娘几人包一点路上带着使。若有多的丸药,也包几包,出门在外大是不便,有个头疼脑热的,荒郊野外也能救个急。”
说到后来,却是看着傅言家的。
傅言家的也是数一数二的管事媳妇了,家里比一般人家还强些,银钱之物倒不很上心。只是到底服侍惯了人,如今高高在上的主子对她这般周到,由不得不心热眼红。
忙忙摆手道:“使不得。那样的金贵东西,岂是咱们这样的人能用的。九小姐快收着……”
她话未说完,就被齐悦瓷打断了:“瞧大娘说的。你们冒着严寒来看我们姐弟俩,这份情意就不是千金万金能比的,何况一点子死物。会稽那边,还要大娘费心周全呢。你若再推辞,就是不肯帮忙了。”
傅言家的心内越发感慨,到底是五夫人亲自教养长大的小姐,会待人,不怪族长和夫人那般疼他们。
她不再拒绝,转而说起正事:“临行前,老太太、二老爷、二夫人千叮咛万嘱咐,生怕九小姐、十二少爷日子不好过。
二老爷说,六老爷、六夫人的脾性他也清楚,免不了两位小主子要受点委屈。但好歹也是一家人,想必六老爷知道分寸……
与咱们一同来的材顺管家,携了二老爷的亲笔书信,在外书房,只等着二老爷回府拜见呢。”
“还是大祖母、二伯二伯母想得细致。咱们姐弟俩无以为报,只指望着过几年能回趟会稽,在几位长辈面前尽尽孝……”齐悦瓷拿帕子掩了唇,语气哽咽。
不管九小姐多能干,究竟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却要挑起家中重任,既要抚养弱弟,又要成日周旋于六夫人和隔房的姊妹中,也难为她了。
傅言家的更添了三分怜惜,软语抚慰:“事已至此,九小姐也不要太过伤怀了。
……二老爷说,只要再忍耐几个月,待到二月里,四老太爷就会携了四老爷、七老爷、八老爷和几位夫人小主子们一道进京呢。若是会稽事情不多,连二夫人都要一并来呢。
头一个,是为七少爷和吴家小姐的亲事。再则,六少爷、七少爷都要参加明春的会试,最晚二月底就该到了。”
这个消息对齐悦瓷而言无疑是个好消息。
二伯那边对他们姐弟的心意那是不必说的,旁的几房即便有点自己的小心思,也好过六叔父六婶娘贪心不足。
到时候,几房的人都在,其中还有六叔父的长辈,反而与他们姐弟有利:鹬蚌相争!
而且,四老太爷为人耿直刚硬,四伯敦厚公道,八叔父精明,剩下一个七叔父,不足为患。有这么一大家子在,六叔父六婶娘光应付着就忙不过来了,必没心情找自己姐弟的麻烦。
再说难听点,六叔父夫妻有恃无恐,还不是眼下的齐家,唯六叔父官职最高吗?如果六哥、七哥功名有望,想那时候,六叔父也会忌讳不少。
这一细思量,齐悦瓷倒恨不得马上出正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