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克礼兄弟三人相视笑了笑。甄克善便瞧了甄钰一眼向丁睿介绍道:“这位是我堂弟,克珍,这是丁睿丁公子。”
“原来又是一位甄家公子!幸会!”丁睿打量了甄钰两眼。含笑向她点了点头。
望着这张近在咫尺的笑脸,甄钰有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恍若隔世,一时之间,她有点儿分不清,到底从前是梦,还是如今是梦。
“丁公子好!”甄钰标标准准的向他拱了拱手问好。气定神闲,再也自然不过,就好像,他们本来就是第一次见面一样。
丁睿丝毫没有拿她当小孩子敷衍的意思,笑着回了礼。又向甄克礼等笑道:“你们甄家真是人才济济,这位克珍小兄弟亦是不俗!”
甄克礼呵呵一笑,道:“我这小兄弟也是好奇,今儿便带他过来玩玩罢了!”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几人说笑着一起往画舫上登去。
看着甄克礼和丁睿极熟络的样子交谈着,甄克守随在甄克礼身边听得专注,甄钰便有意拉着甄克善落后了几步,见四下无人注意,遂悄声向甄克善笑问道:“大哥哥同这位丁公子好像很熟悉的样子啊。这可真奇了!”
甄克礼才刚刚来上京不久,平日里也不甚出府,而丁睿也不是上京人,他们俩这般热络,给人的感觉倒像是结交数年极熟稔的朋友似的。
“这个,想必就是一见如故吧!”甄克善正好也懒怠同那些人挨得太近。见妹妹和自己说话,也乐得放慢了脚步,顺口向甄钰笑道:“妹妹——四弟有所不知。还记得去年大哥哥上京,因为道路受阻耽搁了许多时日的事吗?大哥哥正是在屏南道与丁公子遇上的哥在一家寺庙中借住了十一二天,恰好丁公子也寄居在那家寺庙,他们便是那时候认识的。得知丁公子也欲上京赶考,大哥哥还邀请他一起来咱们府上住呢,让丁公子婉拒了。后来丁公子到了上京,便递了信与大哥哥,两人的交情就是这么来的。”甄克善说着又笑道:“丁公子这人倒是不错,前些日子我和三弟、大哥哥都邀请他到咱们府上住着,彼此间也好切磋切磋,他却坚持不肯!”
也难怪甄克善会这么夸他。住进户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的府邸,这是多少人拿银子都砸不开的大门,他却再三拒绝了,自己的文章也不肯当做敲门砖求人指教,这般的骨气,已是不俗。而他亦没有为了避免“巴结讨好”的嫌疑来了上京也不主动找甄克礼,可见其心底一片坦荡,并不畏人言。
朋友要结交,关系坚决不攀、不借,能拿捏的恰到好处,也足以令人佩服几分了。
“二哥哥,四弟,快些过来!”码头上,甄克守和甄克礼向这边望着,甄克守招招手向他们叫道。
“咱们且过去吧!”甄克善笑了笑,应了甄克守一声,拉着甄钰过去,一同上了画舫。
丁睿突然察觉甄克善兄弟三个似乎对这位四弟格外照顾小心翼翼,轻易不让人靠近他身边不由暗暗纳罕,细细瞧了甄钰两眼,但见眉目如画,唇若红菱,心不由暗跳了跳。
一时人既到齐,众人各自寻了位置坐下,便有雇佣的青衣仆人斟上茶来。
品着热茶,欣赏着湖光山色的美景,众人的心情情不自禁都开朗了几分,在座有两位川南来的顾姓、毛姓才子,性情甚是活跃,说话又是妙语连珠,将气氛带动得格外轻松活络,一时之间欢声笑语不断。
甄钰静静的坐在甄克善和甄克守的中间,手中剥着花生有一颗没一颗的尝着,不时瞧瞧外头的湖光水色,不时听他们聊上几句,话题无非是谁又做了一篇好文章如何的可圈可点、谁前两些日拿着自己的诗作去拜访了翰林院的李翰林结果受到了好评诸如此类,再不然便是猜测今年的题目将会如何如何,甄钰听得有些发腻,便瞧着外头怔怔出神。忽然察觉到仿佛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下意识回首抬眼望去,恰直直对上丁睿的目光,丁睿一愣,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慌忙扭开了头去,垂首喝茶。
嘴里的茶水吞咽下去,带起心底一片苦涩。不知为何,刚才一抬眼看到他的神情,丁睿顿时有一刹那的恍惚,那样的神情,分明就是——
怎么可能呢!丁睿失笑,微微的摇了摇头,定是自己疯魔了!
“阳春三日,如此聚会,如此美景,怎么可以没有诗词助兴呢!”那爱热闹的顾公子清朗的声音高高响起,立刻获得了一大片的赞同。
春闱考场,那是真正的上万人挤独木桥,不到发榜的那一日,除了极个别信心极度膨胀、盲目自信之人,没有谁敢保证最后的结果是喜是悲。
不是大家不够优秀,而是优秀的人实在太多。
如果不能得中,那么凭借诗词在众人中间出出名,也是一件不错的事,也不枉来上京一趟!倘若这诗词传到了某位贵人手里,得到了贵人的赏识,那就更妙了!
一听要作诗,众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许多人跃跃欲试,一副准备厮杀的神情。
“今日对此湖光山色之美景,不如今日诗作就以此为主题,又现成又自然,不知各位以为如何?”说话的是一位面皮白净、薄唇长目,身着湖绿色直裾、头戴纶巾的青年士子。甄克守小声说,这是江南的杜士子。
“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