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戈听着何副管说的,他总把好话往园木行那边带,自个儿这边连一点好都没捞上,楚戈寻思着,往前走了俩步,顺着何副管的手,指着搓衣板上的凹槽。
“何副管,我家这板子,值钱就值钱在这了。”
秀娘站在楚戈身后,靠着屋门边上,睁大着眼儿,瞧着前头的楚戈,她这茬还没从刚才的事儿回过神来,她怎么想也想不到,一个搓衣板子,楚戈既然敢跟何副管要一两二钱。
本来昨个儿晚上,她和楚戈在木坊里和强子唠了一个时辰,她从强子那里得知,这园木行给何副管的报价是,一个搓衣板子八吊钱,在这个价格上,他们双方还是有的赚的。
可为了要把这笔单子抢到手,秀娘琢磨着跟楚戈说了,他们这边的报价得比园木行的底才行,反正大家用的料子差不多,少上一吊来钱的,只要量大,这买卖还是划算的。
所以她就和楚戈商量了,到早上,要是那何副管问起价钱来,就给少报上一半吊钱的,先把这单子买卖拿下来再说,可是楚戈既然……
何副管听着楚戈说的,愣登了一下,瞅了瞅黄管事,又瞅了瞅楚戈,最后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他偏过身,碰了碰黄管事,指着楚戈说叨了,“哎呦,黄管事,你说可笑不,我看这乡下小子,他是寻思着蒙咱们呢……”
黄管事嫌恶的皱了皱眉,没咋的反应,“何副管,你先不要……”
何副管像是没听到黄管事说的,一直笑笑叨叨的,“哎,你这乡下小子。就你家这板子,上边和下边差了这么多,这分明就是你家伙计偷懒弄的么……”
秀娘本来在后面发呆的,完全没有注意到前面的事儿,可就何副管那妖里妖气的笑声,把她给拉了回神,她听着何副管刚唠叨的,心里也是一肚子火。
“行了何副管!”
秀娘张了张嘴,这声不是她喊出来的,她瞅了瞅楚戈。又看了看他前头的黄管事。
这黄管事忍不住吼了一声,他有些不耐烦的瞅着何副管,他真真是烦透了这人。啥事人家才说叨一半,他就抢着嘚啵嘚啵个没完。
何副管一顿,瞅着这黄管事,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支支吾吾的说了。“咋、咋了?”
黄管事紧抿着嘴,瞪着何副管,从一开始他就一直偏着园木行,背地里指不定收了那家多少好处哩,死乞白赖的把园木行的板子往好了说,到这会还敢问咋了。
他心里有气。本想说叨这何副管,可是这会儿还有外人在,他可不想让人看热闹。只得缓了缓气,对何副管说了,“我说何副管,你倒是让人家小掌柜自个儿说啊,这板子是人家木坊里出的。他比咱谁都清楚哪好哪坏。”
何副管瞅着何副管这么说了,也不知道听没听出黄管事的话里的厌恶。依旧是笑么呵的跟他说着,“哎,黄管事,咱干啥费那劲儿去管着乡下小子哩,您看看这园木行的搓衣板子,这做工就是不错,啥都没的说,我记着,这以前,宫里的娘娘小主啥的,那木柜子衣料箱子都是从他们……”
黄管事也是气恼了,他一手拍在桌子上,沉着声说叨,“何二愣子,这里你是管事,还是我是管事,怎么着我说的话不管用是么!”
何副管估摸着是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儿,他非得瞅着黄管事发火了,才认怂蔫了下去,他忙讨好了黄管事几句,然后看向楚戈,恶狠狠的说,“你!你家的板子有啥好的,赶紧说!”
秀娘瞪着这何副管,以为在宫里当个差,还真当自个儿是个多大能耐的人儿了,她这会是卡在他这块了,要不才不受他这窝囊气哩。
楚戈自然不知道身后秀娘在想些啥,反正他也是没啥反应,只是听着何副管说的,应了一声,来到桌子跟前。
那杨二爷瞧着也凑上前去,他刚才虽然背地里骂叨楚戈,说他凭着自个儿那个搓衣板子,就敢要一两银子,这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么,可这会了,他瞅着楚戈一点慌张的样子都没有,心想着难不成这小掌柜的搓衣板子,真的有啥过人之处么,他寻思着才跟了过去,想一探究竟。
楚戈瞅了瞅桌上的两个板子,开口没有说叨这上面的事儿,而是问叨了,“黄管事,你觉得这俩个板子有啥不一样的么?”
黄管事一顿,有些纳闷楚戈为啥要问这个,这俩板子的区别不是很明显么,先不说这园木行的和他楚家木坊用的料子不一样,就单单说这样式上,这园木行的板子,上面两边光溜平坦,在中间空出一大块地,用小刀一行一道的给凿出三十来条沟槽,瞅着木工活不错,每条槽子都顺溜的很,中规中矩的,一看就知道做工的人儿心细着。
可是这小掌柜自个儿木坊的这个搓衣板,虽说料子还是挺不错的,样式大体上还是和园木行的一样,可单单这木工上,那就有些粗心大意,笨手笨脚了,他这板子也是在中间空出些地儿凿槽子。
但是这小掌柜,在板子中间不大不小的那点地上,乱七八糟的凿了四五十条槽子,还有些粗,有些细的,根本就不咋地么。
黄管事越瞅越觉不出这板子有啥好的来,心里还想着,是不是早先他太厌恶这何副管了,连他推荐的园木行的搓衣板子也一起看不入眼儿了。
瞧着黄管事一脸为难的样子,好像有话有不想说似的,这何副管和杨二爷相互瞧了一眼,都在偷偷笑着了。
何副管呵呵笑着,指着板子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