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暗想着:“反正九郎陪我一起前去的,母亲昨儿个还说总这么避着温六娘子也不是件事儿,倒不如趁这个机会叫她死心……好好的小娘子,还是寻个好的郎君嫁了好嘛,恋着我,到底耽搁了她……”
阮云舒见卓昭节满口应允,这才松了口气,很是感激的道:“多谢七表妹了,表妹将来若有什么差遣,还望莫要客气!”
“阮表哥这话说的,谢家阿姐可也算我半师半姊呢,有人想要为难她,我怎么能看着?”卓昭节摇了摇头,想到温坛榕,她忍不住蹙了蹙眉,含蓄的提醒,“对了,温六娘子是好的,只是……表哥还请留心,让谢家阿姐莫要与温六娘子走得太近!”
她这么想,是觉得温坛榕现在虽然一颗芳心系在了自己心上,但……谢盈脉也是个美人,而且还能文能武,弹得一手好琵琶,可别被觊觎了去!谢盈脉若是被温坛榕看中,可不像自己这么好收尾啊!自己都要头疼温坛榕刻意的亲近呢……
阮云舒闻言一愣,他向来温文尔雅,却也不是傻子,卓昭节这么一说,顿时就想到了卓昭节之前与温坛榕姐妹相称,断然没有为了谢盈脉可能会在温五娘子的生辰上吃亏就把温坛榕提防上的道理,既然如此,那么估计卓昭节不是在温坛榕手里吃过亏,就是被得罪了。
“七表妹放心,我回头定然如实转告阿谢。”阮云舒暗想,自己这七表妹虽然天真了些,但历来备受宠爱,又是雍城侯世子的心上人,这样都能吃了亏,这温六娘子实在不可小觑,得格外叮嘱谢盈脉谨慎才是……
阮云舒在敏平侯府外与卓家人照面到底尴尬,说完事情就匆匆告辞走了,卓昭节自去买胡饼,不想买好了胡饼回府,却在角门处和沈丹古撞见了。
两人彼此招呼了一声,沈丹古瞥一眼阿杏提着的胡饼,微微一笑,道:“可是为无忧与无忌两位小郎君买的?”
卓昭节笑着点了点头,心照不宣道:“不然我还没留意过这家铺子。”
“附近几个坊都在那里买胡饼,皆因这家做的酥脆可口,却又不甚油腻。”沈丹古笑了笑。
卓昭节道:“我倒还没尝过,一会试试看。”又问沈丹古,“我当沈家哥哥在水荭馆呢,怎么会也是从外面回来?”
大概在别院的时候留了阴影,如今明知道卓昭节是顺口叫的,这一声“沈家哥哥”仍旧叫得沈丹古面色僵了一僵,才淡笑着道:“哦,我方才是出门的时候,走到那边巷口,忽然想起来有东西忘带,折回去了一次,这才重新出了门。”
这就是说他是特别为阮云舒去传话的?
卓昭节心想沈丹古倒也奇怪,若说他是个不记恩的,从前受过卓家那许多捉弄冷待,如今神色之间也是丝毫不见怨怼,若是记恩呢,没有沈氏他也不会在被沈家赶出家门后接到侯府来,但他却没有帮着沈氏对付大房、四房的意思……相反,他还几次帮着自己。
不过转过来想一想,沈氏固然把他接到侯府,却也没能庇护得住他,真正护着沈丹古、栽培他的人还是敏平侯,沈丹古又不是小娘子,前途命运都在婚事上,必须要处处讨好了沈氏才能有好日子过,他天资过人又勤奋用心,之前中了举,就有资格自立门户了,明年再过会试,那样反而要沈氏来笼络他了——不甘心把辰光和心思用在帮沈氏在后院里算计来算计去上也是正常。
毕竟沈丹古前程远大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本身格局还要限制在区区后宅子里就太可笑了。
想到这儿,卓昭节见四周除了自己和沈丹古的随从,没有离得近的下人,便低声道:“多谢沈家哥哥传话啦,不然阮表哥还不知道要等多久。”
“小七娘客气了。”沈丹古笑了笑,淡淡的道,“不过是举手之劳,而且亏得无忧就在四房外玩耍。”
他话里的意思自然也是明白阮云舒出现在侯府之外的尴尬的,但沈丹古要找卓昭节或赫氏也很尴尬,今日卓昭质和卓昭粹都不在,卓芳礼与游氏也不在——沈丹古一个寄居侯府的外姓男子,既与赫氏、卓昭节同辈,又都年少,加上赫氏为人妇,卓昭节有婚约,他直接求见,和阮云舒在侯府外守株待兔一样容易引人注意,反而利用卓无忧传话,倒是取了个巧。
而且沈丹古让卓无忧把话传给赫氏——再由赫氏转告卓昭节,这是在表明自己只为代传消息,没有他意,而且也没有利用这个机会先约卓昭节出来亲自告知,而是直接让卓无忧说了事情,以证明自己绝无他心。
卓昭节会过意来,心中隐约生出恻隐——这样的谨慎,显然是因为长年寄人篱下,行事说话,但有差错,都少不了落井下石的人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