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母亲游氏……
卓昭粹牙关几乎咬出血来,他紧紧攥着拳,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一个字!
见他迟迟不开口,沈氏心中发急,脸色又冷,道:“你这孩子为什么不说话?可是气昏了你祖父的人,你不好说?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一回你们祖父须得静养三日才成,可是决计不能罚轻了!必得好生给你们祖父赔礼,再闭门思过一两个月才成!”
闻言,卓芳纯与卓芳礼脸色都是一变,暗骂沈氏好生阴毒!
之前胡老太医说出诊断结果时,只有他们两个并沈氏、卓芳甸在内室听到,而沈氏叫沈姑姑陪着胡老太医去抓药,显然也是防着胡老太医经过外厅时被卓家人拦阻下来询问——胡老太医人老成精,从来不肯被卷进高门大户的阴私之事,只要沈姑姑稍作阻拦,他肯定是装聋作哑迅速走人。
方才留了卓芳甸在里头照顾敏平侯,三人出来后,沈氏直接打发了四房之外的孙辈,却一直到现在都没提敏平侯的病情,她脸色是不好看,却也没有露出惊恐欲绝之色,如今故意轻描淡写的说起敏平侯的情况——胡老太医说的是敏平侯若三日之内醒不过来,那就是有性命之危,甚至可能再也醒不过来,到了沈氏这里却是静养三日,虽然措辞仿佛,但给人的感觉却是天壤之别。
在卓昭粹这样并不知道敏平侯真实情况的晚辈听来,那就是以为敏平侯只要静养个三日就能全好,甚至沈氏还把这次的惩罚“结果”透露了下,无非是给敏平侯赔礼,以及闭门思过一两个月,相对于忤逆的罪名,这罚得不能说重了。
如此,自然更加可以动摇卓昭粹包庇卓芳礼的心!
沈氏这一手,甚至让二房、三房都信以为真,均露出松了口气的神色。
卓芳礼自然不能让她如此误导儿子,当下就开口道:“老夫人这话……”
“四郎!”沈氏看也不看的打断了他,淡淡的道,“你不要胡乱吓唬小孩子!”
卓芳礼冷笑了一声:“老夫人也不要误导了我儿!”
“我如何误导他了?”沈氏不冷不热的道,“你们父亲要怎么罚你我管不着这是实话,但我怎么罚都放在了这里了!”
卓芳礼固然说了提醒卓昭粹的话,但沈氏却又误导到了之前她那番话的漏洞乃是只说了她的惩罚,至于敏平侯是不是不再罚可就未必了,然而这又是加深了那句“静养三日”的误导,因为如果敏平侯还能亲自处置忤逆自己的人,卓昭粹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影响?无非迟些时候传出来罢了,而且若他现在不说,往后敏平侯知道了岂不伤心难过?恐怕对四房罚得还要重一点!
卓昭粹品性纯良,虽然对沈氏一直有防备之心,但究竟年轻城府不深,加之如今心神大乱,却是信了敏平侯并无大碍——实际上,这也是他心中殷切盼望的结果,所以迟疑了下,到底开口道:“方才我随父亲、三哥到了书房,看到……”
四房父子三人闯进书房本来就是听了谣言,含怒而去,进门前听见敏平侯训斥卓昭节,进门后又看到卓昭节一手捂肩、泪流满面,先入为主以为卓昭节是受了文治之非礼,衣襟都被拉开了,只好拿手挡着,而敏平侯还想庇护幕僚——这个当然不能实说,到底要为卓昭节的名节考虑。
卓昭粹说到这里顿了顿,斟酌了下措辞,不想卓昭节忽然抬起头,道:“祖母想要知道事情经过,怎么要问八哥?难道不是该问我吗?”
沈氏此刻根本没有心思再装慈祥,冷冰冰的道:“霁娘你是这么教导女儿的?一点规矩也不懂!我问小八郎话,她出来多什么嘴?!”
游氏虽然和沈氏明争暗斗很多年了,但这样被公然训斥教女无方还是头一回,自然是尴尬得下不了台,但她反应也快,知道女儿虽然任性,却并非毫无眼色之人,此刻忽然去截卓昭粹的话头,怕是另有缘故,毕竟当时卓昭节也在书房里的,却不请罪,反而道:“母亲,媳妇倒觉得七娘说的有理,毕竟夫君与三郎、八郎是后来才去的,事情的始末,还是最早被父亲带进书房的七娘最是清楚。”
她这么一说,虽然疑惑于卓芳纯为什么一直没帮腔的大夫人也觉得有点不对了,大夫人当年被沈氏算计得没了嫡子,甚至再难生养,与沈氏之间可谓是仇深似海,只要有拆沈氏台的机会,她是绝对不想错过的,当下接话道:“正是这个理儿,母亲大约是担心父亲担心得糊涂了吧?小八郎是后来才进书房的,文治之又只剩一口气了,要知道父亲为何昏倒,当然要问小七娘啊!盯着小八郎这算什么事?”
沈氏阴恻恻的看了眼她,道:“怎么你们父亲还在,你们就要忤逆我这个母亲了?还是以为我是继室就管不得你们!”
沈氏已经很多年没有端出身份来压人,她如今是怀着破釜沉舟的心情,非要把罪名扣到最有指望在敏平侯没有指定世子的情况下继承爵位的四房头上了!
四房和大房一向交好,落实了四房弑父的罪名,再把大房拖下水——那样即使最后继承爵位的不是卓芳涯,二房、三房好歹与沈氏没有什么大的仇怨!何况如此一来,二房、三房能够继承爵位也靠了沈氏,总有一份人情在!
沈氏毕竟是敏平侯的继室,从礼法上而言,除了敏平侯外,整个卓家都必须孝敬于她!这也是如今敏平侯昏迷之际,她最大的一张牌了。
大夫人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