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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氏在家是幺闺女,所以没出嫁前,家里人都叫她“老丫”,即是老姑娘,老闺女的意思。老铁是她亲哥哥,叫了这么多年,都叫习惯了,因此当着自家人面,还是叫她老丫的。
他口里所说的“大爷、大娘”却是沈老太爷两口。
沈四海就是面色一沉。石氏看他一眼,忙问老铁:“这是怎么个话儿?好端端的,又是为了什么吵起来了?”
老铁似乎全无所觉,根本没意识到沈四海脸上的阴沉和不悦,埋头剥着花生仁,道:“我也就是才进去,就听见老丫在那跳着脚的哭,说什么没钱,穷的要揭不开锅了之类的话。老八死说活说,给拉回屋去了,两个孩子都吓的在屋里炕上哭呢。实在没有待的地儿,我这就出来了。”
老铁人不是特别聪明,不过学话倒是学的一字不差。
一听“钱”字,沈四海和石氏也就明白这场纷争因什么而起了。到了年底,想必是沈老太爷跟沈四河两口儿要这一年的份子钱了呗。
沈四海都是年初的时候就把那两百贯钱给沈老太爷送过去,沈四河却不然,甚至于给还是不给,都是个糊涂帐。
只不过没人去查罢了。沈四海一辈子奉行的都是问心无愧,他该做的做了,至于旁人做不做,他从不攀比,旁人做到什么份上,他也不针不针的计较。更何咬是他的亲兄弟。
石氏不免幸灾乐祸。
沈老太爷这一辈子都护犊子,偏袒小儿子,有事没事都上自家来说小儿子如何本事,如何出息,如何孝顺。
本事、出息也都是他自己家的,所谓的孝顺也不过是平时端过去一碗好菜就到头儿了。
可是这一年该给的孝敬钱,往往都是打着马虎眼。说的轻了,便哭穷说没有,以后再说,说的重了,两口子自是有本事夫唱妇随,一哭二闹三上吊,闹的鸡犬不宁。
这就是沈老太爷看重的看好的小儿子、小儿媳妇。
沉四河两口子也是,平时大便宜小便宜没有不占的,到了年底,越发的会献殷勤,说到底还不是想把这一年的帐给糊涂进去?
老爷子这才要开口算帐,两口子就露出本来面目了。没钱?谁信?
石氏便笑吟吟的跟老铁道:“老八两口子还有个没钱的?不说这一年地里的收成,就是平时他做个豆片也小有盈余,况且他农闲时还去外边做点泥瓦匠的活呢……”
老铁只拣实话真话说:“谁说不是呢,可他们两口子就这个德性,给他用钱用力使行,想从他那抠出一文来,比登天还难。”
沈四海没心情做活了,只担心爹娘,不知道又生多少闲气。他放下花生,挪到了炕沿。石氏问他:“你去干吗?”
沈四海道:“出去一趟。”
石氏也没法儿,只得让他出去。
沈四海往后院的茅厕转了一圈,再回来,侧耳听听沈四河那院的动静,又没有一点响动了。想来都是小打小闹。
沈四海也就放了心。这样的吵闹,一年怎么也得有个十多回,算了吧。他这会儿就是去了,没抓个现形,也没法就开口斥责沈四河。
况且他又不是从前小的时候,都娶妻生子了,只要他闹的不太过分。
沈四海虽是担心沈老太爷两口,但这会儿没了借口,也不方便过去,因此又踱回了屋里,接着脱鞋上了炕,盘腿坐着剥花生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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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太爷是两天后登门的。
青玉从朱燕家回来,进了院子,还觉得家里冷清清的,和平常有点不太像。平时这会石氏都是做饭时节,烟囱里冒着烟,堂屋里也都是做饭的热汽,再夹杂着石氏对沈四海的数落和唠叨,从来都是不乏热闹的。
可今天也太清净了点。
腿才迈进堂屋的门,就看见沈老太爷紧挨着东屋的门坐着。快七十的老头儿子,声音还那么洪亮,腰背还那么直。
也不知道他坐了多久,也不知道他想说的,要说的,该说的都说完了没有。
沈四海坐在炕沿边上,一直低着头。沈氏脸色很是不好看,却也一声不吭,只低头飞针走线,替沈四海缝着裤子。
那裤腿上有挺大一道口子,还是收秋时地里的玉米碴子刮的。
青玉四下看了看,没看见青璧。不用想也知道她又躲在西屋呢。
没人注意到她进来了,她原本是打算放重脚步,就此上前给沈老太爷行礼,就听见沈老太爷开口道:“给我俩儿钱吧。”
青玉就怔在了那,抬起来的腿又放下,这回出人意料的放轻了步子。
石氏猛的咬断手里的线,张嘴要说话,却一眼看到了青玉,那话便顿在了口里,旁若无人的斜过去,示意青玉进西屋。
沈四海已经下了地,道:“嗯。”
他看向石氏,简短的命令:“钥匙。”
沈氏心有不甘。这才从集上回来,卖了粮食换回来点钱,沈老太爷怎么就听着了风声,这么及时的上了门,千篇一律的就是这句话:约我俩儿钱吧。
他自己的大儿子什么样,他会不清楚吗?他自己的大儿子过的是什么日子,他会不清楚吗?可他就是扔下那难啃的骨头,跑这来拣软柿子捏。
可待要不给,沈四海头一个就不会饶了她,再说,现放着两个女儿在眼前呢,难道能说出“不给”的话来?那不是叫她们有样学样,将来做那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