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站定的地方,是个书肆。因着还在年里,这街上的店铺都冷冷清清,几乎没有开门的。倒是这家书肆开着。
但门可罗雀,静悄悄的,想来一个光顾的人都没有。
任舒啸见青玉脸色很是难看,便带笑问她:“你这是想到什么了?”以他对青玉的了解,她就不是个会撒娇耍媚的女子。当然不是她不温柔,也不是她不够可爱,但她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就掉脸子耍小性子。
她既是真的沉了脸色,想必真是触了她的逆鳞。
青玉愣然回神,半晌,才摇了摇头,道:“你当着秃子说头发短。”
任舒啸怔了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青玉白他一眼,道:“还笑,还笑。”幸好人少,但已经有为数不多的行人望了过来。
青玉一扯他,慌不择路的就走。
任舒啸明明一甩手就能甩开青玉的,可这会却任由她扯着拉着,还要不情不愿,非要让她多费些力气才成。
一边走,还一边解释:“你也太多心了。我说什么了?你又不是秃子,我也没说头发长短的事吧?还有,就是随便一句话,你都能想出好几重意思来,那我为了不让你误会,索性把话说的更直白一些?”
青玉气道:“不许说,再说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任舒啸果真就闭了嘴。他从来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这般的心脏柔软,是这般的会让人小心翼翼。生怕会被拒绝。也生怕会伤了彼此。连一句重话都不敢,连一句更直接的表白都不敢。
好在青玉年纪不大,谈婚论嫁还早呢。他也乐得就这么陪在她的身边,看着她那单纯、天真的笑意。心里就挺舒服挺满足的了。
进了闹市,市面上还是冷清。任舒啸道:“真不该听你的,这街上有什么好逛的?怎么也得等着出了正月。都开了集才热闹。要不,我带你去逛庙会吧?”
青玉也喜热闹,但是却摇了摇头,道:“你又不是闲着没事的人,虽说大过年的,不像平时那样劳碌,但也不能总耽搁着。我也不能在城里久待。这就得去找我爹了。”
任舒啸不无懊恼的道:“本就聚少离多,我就是多陪你一刻又怎么了?什么事能有多重要?倒是你,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
抱怨之意十分明显。
青玉却已经顾左右而言他了:“我爹出来必不去别的地方,指定是去书肆了。我刚才打眼看着刚才是有家书肆的。你回吧,我去寻我爹了。”
说完便朝着任舒啸略略打过了招呼,竟然真的回身寻了旧路就走。
任舒啸一个人立在当场,只觉得满心都是苦涩。
从识得青玉以来,几乎每次都是她说走就走,把他一个人扔下。
可她说的也未尝没有道理。他和她,又算得了什么?一年大,二年小,像这样在街上行走。传出去对青玉名声不好。就算城里没人识得她,可这样一个大姑娘家家和他一个大小伙子在一起,也容易招人非议。
但是,就这样放开青玉,让她从他身边一溜而过,他实在是不甘心。
“要是——”任舒啸喃喃开口。对着青玉几乎已经模糊的背影道:“要是你住在城里就好了。”
青玉一连找了三四家书肆,才找到了沈四海。
这是一间不大的书肆,但好在布置得体,收拾打理的极是整洁。一个青衣袍袖的年轻男人,在柜台的后面,也正捧着一本书在读。
书肆里没人。
青玉叹了口气正要走,却恍了一下,见墙角那有个人,她走近一瞧,果然是沈四海正蹲着埋头看书呢。
青玉有些哭笑不得,便走进书肆,打算叫了他回家。
柜台后的年轻人却已经抬起了头,朝着青玉道:“姑娘,可是要挑什么书?”他这一开口,青玉倒是吃了一惊:“晓陆?”
晓陆短暂的吃惊过后,倒并不见得多惊讶,只问道:“怎么是你?”
青玉一指墙角的沈四海:“我是来寻我爹的?”
晓陆望过去之后,立时面孔涨的通红,说话立时就结巴了:“他,他,他是,是你,是你爹啊?我,我,我——我不知道。”这年头,像沈四海偌大年纪,又不考功名却买书看的人当真不多,是以晓陆对他印象极深。却没料到,原来是青玉的爹。
青玉忍不住好笑,问他:“怎么,我爹是你这的常客喽?”想来他应该是认得自己的爹的,只是,他没见过,自然不知道这层父女关系。可这有什么呢?又没人怪他。
晓陆点头:“是啊,大叔常来。”
青玉便更促狭的问:“常来蹭书看,却不买,是吧?”
晓陆忙摆手:“没有,没有,没有,大叔也常买的。而且一买就好多。”
沈四海已经听见了说话声音,一抬头见是青玉,便放了书走了过来。青玉和晓陆便停住话头跟他打招呼。
青玉一介绍,沈四海点了点头。晓陆有些局促,搓手红脸,汗都下来了,从头到尾,就没能说一句囫囵话。
沈四海也没多耽搁,买了两本书,放下钱。晓陆麻利的就把钱给推了回来:“大叔也是老主顾了,再者我和青玉也是昔年同窗……这两本就权当是小侄送给大叔的。”
沈四海不会推辞,手一慢,那几个铜钱就已经叮当着落到了他的口袋里。青玉无耐,只得又掏出来,丢到柜台上,对晓陆道:“熟人是熟人,做买卖是做买卖,你要跟谁都认识,跟谁都送书,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