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国上京最北端,有一座无名的杀戮台,台子高丈余,均由大石修葺,坚固非常。
和中国的菜市口不同,这上京专门用于斩首的杀戮台更像是一个展示的地方,这也是纳兰冲铁腕政策的表现之一,每一次斩首都要在高台上展出轰动,让观者为之胆颤。
此时人群熙熙攘攘,台上已经有两人身着囚衣跪在台上,无论如何低着头,下面众人因地势也能看见上方所跪之人的容貌。原本这样的设计是为了让群众更多地看清临死之人的恐惧表情以达到警示的作用,但今日却不同,那两个人非但没有任何恐惧之色相反却一脸平静淡然。
人群中发出惋惜之声,因为这两人男俊女俏,年纪轻轻便要死在这台上,实在可惜。
人头攒动犹如人海,有海便有浪,莫名的人潮前后拥挤,一波一波犹如人浪一般,这种拥挤往往是莫名的无序的。而维持秩序的官兵已经快控制不住人群,并非这今日斩首之人有多重要,而紧紧是这两人的容貌,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便在上京传来,前来观望的人越来越多。
人群喧闹嘈杂,虽然官方已经定出他们是敌国奸细,虽然这苍穹国因建国时间短加之暴君铁腕,但八卦的力量无所不在,人中嘈杂的在热论两人到底因为何事被斩首。有的说那女的是后宫中人,因和男的苟合被斩首示众;有的说那两人私奔被抓;更有甚者竟然说是某位官员富豪求之不得便陷害毁之。百姓们的生活是平淡的,如今有这茶余饭后的料子他们自然不会放过。
友儿与雪姿、段修尧在一处,易了容,随着人群左摇右摆,一会涌上前去,一会又随着人海向后退后多步,动的是身,不动的是心,双眼也紧紧盯着台上之人,眉头紧皱,面色除了严肃,满是挣扎。
又是一波一浪,友儿等人不得不随着人潮来回涌来涌去,突然的拥挤让之前一直凝眉思考的友儿一惊,随后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是段修尧。
“没事吧。”将她紧紧搂在怀中,不用顾忌男女大防的众人眼光,在这种人挤人的时候根本没人会注意身边人的行为。
暖流从心底涌过,段修尧一直是玩世不恭的,仿佛天下无事可入他的眼,可让他认真,但友儿知道,他是在意自己的,能用生命去保护她、呵护她。
“你会不会后悔?”友儿仰起头,紧紧盯着他的面,眉间有着不忍的神情。未来发生之事危险之极,这上京已经汇集了四十万大军,四十万!四十万!可以说上京已经人满为患,到处都是手执利器的杀人魔,只要他们锁定目标,只要纳兰冲一声令下,就算他们武功再高,大军也会用人海战术将他们生生折磨死!何况这暗处隐藏已经数不清的死士暗卫。
段修尧……他有着顶级的家世,有着尊贵的身份,有着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他不值得来冒险。
乌黑浓密的头发用金冠高高束起,留在面颊上的几缕发丝让他面孔有着另类的妖娆,桃花眼垂着,长如蝶翼的睫毛垂下,眸中的笑意柔和,带着无限宠溺。虽然他还是在笑,不过友儿却能从他面色中找到认真的神情。
“只要友儿在,我便不后悔,如果没有友儿,这人生便没了意义。”他伏在友儿的耳畔说着,声音不大,却让友儿耳际震撼。周围人群的嘈杂声仿佛已经弱了再弱,她仿佛已经听不到了,只能听到段修尧低沉磁性的声音。
眉头微蹙,一双水漾大眼中带着迷茫,“我值吗?”
精致的薄唇勾起,邪肆的面孔带着最真挚的微笑,没有任何突兀,相反却无比搭配。“值。”
一字重千金,无需更多赘语。
友儿笑了,鼻子为什么这么酸?段修尧,还记得在魔教初相见,他永远闲散赖皮,还记得在林府,他永远毒舌挑衅,还记得在京城,他运筹帷幄。千面万面,都是假面,是自我保护的假面,他的内心是真诚的孤独的,他一直在寻找,寻找那个能成为他生命另一部分甚至是支柱的人,一旦找到,他便如飞蛾扑火一般的义无反顾。
火热的吻,在这人群中格格不入,却又迎合了这如火一般的热情。
他们吻得投入,也许只有用这种最原始的动作才能表达彼此内心的热情,也许现在两人还可以拥吻,但下一刻两人又是在哪?是在顺利逃亡的路上,还是上京天牢,或是……在黄泉路、奈何桥?
友儿坚强,却也有一丝胆颤,是紧张的怕,因为害怕失败,因为害怕大家因为她而遇害,也许……也有一点原因怕死吧。
但在段修尧温暖宽厚的怀中,她的心却逐渐落实,没有了虚软和恐惧,此时她心坚定如磐石,与他们在一起,死又有何惧?如果纳兰冲真抓住她,她便立刻自尽!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雪姿看到身边两人,一挑眉,这都是什么时候了,两人还有心情玩这个?
不舍得碰友儿,于是便看准了段修尧身上的疼穴敲了下去,果然,段修尧疼得面色一变。
“别亲了,着什么急,有命回去继续亲,没命就在阴间抱着亲。”凉凉的话语却泛着浓浓的醋味,让路友儿的脸一下子通红。
稳下心神,遥遥一望距离不远易容着的宇文怒涛,后者对她微笑着点了下头。
又看向反方向的蔡天鹤,蔡天鹤也点了下头。
血天不在他们周围,因为此时血天带领着他的手下在他们的另一边人群中,而他们,也正是今次营救行动能否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