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的晚上,比山下要凉。
云雪裳的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她实在是走不动了,嗓子也哑得厉害,喉中干渴得像要冒出火来。
越往山内走,光线便越暗,跌跌撞撞,牵牵绊绊,四处都有怪异的声音,不知道是鸟,还是兽,悉悉索索得让她的心悬得高高的。
突然,脚下一绊,是一根藤,她慌忙伸手去拉身边的小树,手上却传来了滑滑冰冰的感觉,吓得她连叫声也堵到了喉中,待重重地跌到地上之后,她才反应过来,刚才拽到的定不是什么青藤,而是蛇!
汗毛倒竖,一身毛孔全张开了,凉嗖嗖的冷汗直冒,耳边似乎还有那滋滋的声响。
突然,从后面掠出一个暗色的身影,手一捞,便把她从地上捞了起来。这是双男人的手,她下意识地就惊喜地大叫起来戒:
“安狐狸!”
“夫人,是属下,属下救驾来迟。”
略有些低哑的声音响起来,云雪裳心里顿时涌起了一阵失望,这是安阳煜身边的四大护法之一,雷。
可是,也好啊,至少有人和自己一起来找他了!她挤出一抹微笑来,小声说道:
“太好了,快,我们去找他。”
“是,让属下背着夫人。”
雷恭敬地放下她,转过身去,半蹲于她的面前。
云雪裳毫不犹豫了爬上了他的背,她知道,凭自己这样摸着走,会拖累他们的速度,这种时候还计较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假规矩?
雷背好她,右手拇指放于唇间,吹响一声低哨,不多会儿,从东、西、南三个方向也传来了长长短短的哨声。
那是另外三大护法风、闪、电!在安阳煜隐于水镇之后,这四人也将手中事交于了副手,一心只保护安阳煜夫妻的安全,当起了专职的保镖。云雪裳也曾经笑说过,莫非隐居这回事还会传染?弄得人人都来当民间逍遥帝,放着威风的杀手头儿不当,要来当保镖。
可是,幸亏有他们!云雪裳焦急如焚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
“属下等已经在山中寻找了两个多时辰了,幸好找到了夫人。”
雷跃上树,借着月儿和星星的亮光,仔细地看着脚下的山林。
“到底出了什么事?”云雪裳轻声问道。
“芬儿娘被杀,芬儿姑娘被qiang暴,现在她一口咬定是主上所为。”
“怎么可能?阿煜明明是还有一丝神智的时候回的家!芬儿素日里看上去老实,为何现在要来冤枉阿煜?”
云雪裳愤怒极了,知人知面不知心,亏得安阳煜还答应为她寻找姐姐。
“主上在芬儿家用晚膳,把玉佩掉落在她家了。芬儿其实也吸入了过量的幻烟,属下猜想,有人钻了空子,而芬儿神智迷糊之时,把那人当成了主上。”
雷认真地答着,云雪裳心里的气却越来越浓,全是这芬儿害的!不,她不想同情她!好好的一个女孩子,就这么怕嫁不出去,还要用这种手段?
月光下,一条小溪闪着暗色鳞光,蜿蜒穿过草地。
一个脸埋在冰凉的水中。云雪裳瞪大了眼睛,连连拍打着雷的肩膀,小声说道:
“看,是不是他?”
雷连忙从树上跃下来,往那身影走去。
安阳煜把脸浸在水里,到了夜晚,凉风让他又稍微清醒了一些,借着体内奔涌的魔气,他在山林中狂奔着,不知道用掌风打断了多少棵树,也未能让这快爆炸的身体舒服一些。
水面往外咕咕噜噜冒着泡泡,他猛地想起来,自己把云雪裳一个人丢在林子外面了!坏事了,她会不会被人抓去了?跃起,转身,正好看到雷背着云雪裳从树下跃下来。
“安狐狸!”
云雪裳哽咽着唤着,向他冲了过去。
他连忙伸手接住了她,小声说道:
“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当然委屈,安狐狸,你说过的,什么情况下也不丢下我,你去做魔头,也得带着我去做魔女,怎么能一个人跑掉不管我?你也不怕狼来吃掉我?”
云雪裳用袖子给他擦着脸上和手上的污渍血渍水渍,抽抽答答地说道:
“你快吓死我了。”
安阳煜轻拍着她的背,小女人又受伤了,衣袖破了,手肘上的血渍已经结了痂,唇角也有新结的血痂,一身衣裳被荆棘挂得破烂不堪,走路也有些跛,想是扭到了脚吧。这都是他今日伤她的!心里一阵懊悔,如果自己小心小心再小心一点,怎么会惹出这样大的麻烦来!
一次次,让她为了自己而受伤!他简直无法原谅自己。
长长的手指在她的唇角轻轻地抚摸着,良久,才看向了雷,低声说道:
“朝中可有事?”
“回主上的话,并无事。只是南金太子妃把南金太子恋上轶江月之事向南金王告了状,南金
王大怒,这才要斩除轶江月,南金太子已经亲自出来寻找轶江月了,如今南金王和太子二人闹翻,主上……我们要不要……”
雷的声音显得有些兴奋,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如果此时揭竿而起,说不定能一举收复大越,而且沈璃尘腿已废,已经不是安阳煜的对手,一鼓作气,这天下便是他们的也说不定呢!
可是安阳煜只淡淡地摇了摇头。
他对天下已经没有了最初的狂热,南金统一以来,改国策,免赋税,休养生息,百姓们好不容易过上几天安生日子,如果他再掀起战乱,贵族们是得意了,可是百姓们又要水深火热。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