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来时沈宴正坐在榻上更衣,他放下药箱一瞧就笑了,“九微昨晚可够狠的啊,一脸那啥过度,这都站不起来了?”
“滚。”沈宴多一个字都不想说。
沈青笑呵呵的做到榻边,去拉他的手诊脉,“你以为我乐意来吗?要不是你们强绑我来,我这会儿在山中逍遥快活还不用看你们打情骂俏。”挽起他的袖子一看,红肿乌青,磨破了皮,啧了一声,“你们还真是激烈啊,好歹你是病人,稍微克制一点。”
沈宴气火上涌,拽回手冷道:“滚!”一口气上不来猛地闷咳了起来。
沈青叹气道:“你说你们这些人怎么一个个这么别扭啊?看个病都这么费劲。”没好气的把针囊拿出来,“你的圣上可说了,今日要确定你身体没有大碍才准你出宫。”又道:“她说把你的人已经放了,让你乖乖的吃药,就放你出宫去送送他们。”
“送送?”沈宴青白着脸蹙眉,“什么意思?”
沈青拿过他的手诊脉,一壁道:“就是调任,让他们去什么什么县当县老爷。”
沈宴紧抿着嘴没有说话,也没有再挣扎,九微果然越来越像个不容私情的君王了,如果他猜得没错,下一步她会一个一个把他的人发放出京,将他手里的权势一点一点的收回去。
沈青看了他一眼,为他行针道:“我真是看不懂你们了,之前那么险恶你们同生共死,怎么现在情况好了,你们倒彼此不容起来了?你之前不是说你愿意辅佐她为帝吗?怎么?又不乐意了?”
沈宴靠在榻上,紧蹙着眉头摇了摇头,“你不明白,并非我不愿意,是九微她……不再信任任何人辅佐她了,她不会再让任何人分刮她的权势,包括我。”
九微会一步步断了他的膀臂,让他当一个毫无实权的闲散相国吧。
“那你就不要辅佐她嘛。”沈青无所谓的道:“她想当独权的君王你就让她当,她那么爱你又不会害你,你有钱有闲还有皇帝睡,神仙日子啊,干嘛非要掌权。”沈青实在不太理解,“就当退隐江湖了,像我们祭司,为爱当个窝囊废,剑都不拿了。”
沈宴卷长的睫毛垂着,唇角一抹苦笑,“可我是沈宴。”
沈青不懂。
他眼睑一掀,浅浅的眼睛望住沈青,“我生在胡人的监牢里,长在人人瞧不起我的沈家,你大概不知道我小时候的名字不叫沈宴吧。”他唇角挂着冷蔑的笑,“我小时候的名字叫杂种,贱种,我娘死的时候我发过誓,我再也不要像那个时候一样无能为力,像个废人。”
沈青不知他有这样的身世,闭口不敢讲话。
沈宴笑道:“我生平最开心的一天是沈大人也就是我爹死的那一天,他将整个沈家交在我手上,我知道我终于赢了。”
“沈青。”沈宴叫他,眼睛里藏着沈青看不透的光,“我是沈宴,我可以臣服在九微脚边,我可以做她的刀她的剑,为她生为她死,但我绝对不会做一只金丝雀。”
沈青叹了一口气,也许他们两个人天生就只适合做仇敌。
沈青为他行过针,又监督着他服了药才去给九微复命。
沈宴坐在榻上活动了半天自己淤青红肿的手腕,起身出了大殿,南楚候在殿外,不敢抬头看沈宴。
沈宴也一字未说出了宫,一路上也没人拦他,大概是九微吩咐过了,却是有人一直跟着他。
“大人。”南楚在出了宫就低低叫沈宴,眼神往身后瞧了瞧。
“我知道。”沈宴不回头道:“有人监视着我。”
“那大人可要……”南楚拿不定主意的问:“属下去摆平他?”
沈宴在上了马车后低低道:“抓住,带过来。”
南楚应是,悄然退下。
马车慢悠悠的行在路上,沈宴靠在车中闭目养神,一阵细风吹动车帘,南楚已闪身上了马车,低声道:“大人,他自尽了。”
沈宴睁开眼,“自尽?”
“恩。”南楚将手里用帕子裹着的一团东西递在沈宴眼下,“这就是他藏在嘴里的药丸子,我刚抓住他他就咬破了丸子自尽了,想来是什么毒药。”
沈宴低头瞧了瞧,又轻轻嗅了嗅,忽然掩鼻蹙眉,这毒药……
南楚问:“会不会是九姑娘的人?”
沈宴摇了摇头,“九微要派人监视也只是为了看住我,就算被你抓到也不会自尽。”
“那……”南楚也诧异,“大人可还要查?”
沈宴掩着鼻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他大概猜到是谁了,这毒药……他熟悉的很。
抬眼吩咐南楚道:“你去叫沈荣沈非到府中来,我为他们践行。”
南楚点头,沈宴又吩咐,“将沈姜武,沈秀,沈良,赵清风,沈秋他们几个也叫来,一起送送他们。”
沈家的几个重要大臣全叫来?
南楚没敢多问,应是退出了马车。
沈宴靠在车内慢慢揉着手腕笑了,想玩就陪你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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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微知道沈宴和沈家的几位重臣开了个会,但她没想到沈宴动真格儿得了。
那几位大臣第二天在早朝上就主动请辞,五花八门的理由,有说要告老还乡的,有说自请到黄河大堤上做监工为圣上分忧,连沈宴都已身体不支为由辞官归隐,要回什么劳什子的胡人故乡。
这摆明了就是要和她对着干了,她刚刚下放了两个姓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