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吹白他的鬓边眉睫。
九微被冷风吹的鼻头发红,耳朵在他的掌心下木木的发痒,她看着她的太傅,她的太傅看着她。
有那么一瞬间九微觉得其实做燕回也挺好的。
但只是一瞬间,这个念头冒出来的那一瞬间九微自己都吓了一跳,她万万不能有一丝这样的想法,人一旦有了动摇就完了,再难坚定了。
她握着太傅的手从耳朵上摘下来,笑道:“不能耽搁了,我是偷跑出来的,要马上回宫了。”
太傅眉间些许的失落让九微心颤,从来没有敢想过太傅会为她失落,为了她的离开失落,她攥紧太傅的手,又伸手抱住太傅,深吸一口气道:“你再多说一句挽留的话,我就真的走不了了……”
太傅轻轻的抚顺她的发,任由她抱着。
直到她像是下了多大的决心似得松开他,闷声道:“你好好照顾自己,也帮我照顾着扶南,对了那封信你收到了吧?”
让扶南带去给他的信。
太傅点点头,伸手替她系上兜帽,“你放心,我知道你的意思,会替你好好照顾扶南的。”
她自是百分百信任太傅,当初让扶南带出宫的信也不过是让太傅收留扶南,照料扶南,阻止扶南再入宫。
如今看来,太傅懂她的意思。
她看太傅一眼,闷着头道:“那我走了。”
太傅看着她,眼睛里藏满千言万语,却只是轻轻的道了一声,“嗯,一切当心。”
她闷头不敢看太傅,怕看了更舍不得离开,闷头退了两步,又停下,刚要再讲什么,马鸣声在身侧想起。
冷风卷的雪花飞扬。
她一抬头就看到南楚驾着马车停在她身侧。
“上车。”沈宴在马车上打开帘子看她,冷言冷语,冷眉冷眼,“我要入宫,顺路。”
九微蹙眉,还没待开口沈宴又不悦的道:“是要唧唧歪歪的等到国舅带人来抓你回去吗?也好,到时候正好将你依依不舍的太傅大人也带回宫,这样你们就不用分别了。”
九微怒目而视,却是撩袍跳上了马车,刚要挑开车帘跟太傅道别,沈宴命南楚一记快鞭,踏雪而去。
她只能从车帘外看到太傅长身玉立的身影。
“啧。”沈宴在马车里阴阳怪气的咂舌,“是你要死了?还是咱们的太傅大人活不长了?一副生离死别,来生再见的样子可真感天动地。”
九微放下帘子回头看他,一张苍白的死人脸,一副欠虐的贱人嘴脸,“你到底偷看了多久?”
沈宴靠在垫子上,双手搂着小手炉,“也没多久,看了一会儿被你们唧唧歪歪腻的不行,恶心的看不下去了。”
活脱脱的小贱人。
九微呵呵笑了,“沈相国这是在嫉妒?”
“嫉妒?”沈宴挑眉乐了,“我嫉妒你还是他阮烟山?嫉妒你孤立无依,雪夜里费尽心机见一面还不敢确认对方喜不喜欢你?嫉妒他阮烟山毫无实权,连让你进府喝杯茶也要说耽搁,也怕护不住你?”他啧的笑得极其浮夸,嗤之以鼻道:“我还真是嫉妒你问出这种话的勇气。”
九微被噎的火气往脑门顶,只觉得沈宴今天吃错药了一般,说话句句带刺,句句冷嘲热讽,充满了战斗力,九微不甘示弱的道:“我确实孤立无依,却并未走投无路,也不需谁来让我依,我不确认太傅喜不喜欢我,是因为我爱他,不管他喜欢我与否,都不会影响丝毫我对他的爱意。至于太傅大人有没有实权,护不护得住我,我想沈相国搞错了,我不需要谁来护佑,我自己可以庇佑,太傅大人只用安安稳稳的接受我的爱意便好。”顿了顿挑衅的看着沈宴道:“被我这样有勇气又美丽的人爱着,沈相国嫉妒是很正常的,不必气急败坏,恼羞成怒。”
沈宴微眯眼直勾勾的盯着她,她也不甘示弱的盯回去。
马蹄声急急,沈宴一张脸惨白,“你……”刚开口,忽然掩着口猛咳了起来,咳得猛烈,几乎要将他瘦弱的身子埋到膝盖。
“……”九微看着他一耸耸的肩头,无奈道:“你还行不行啊……”
沈宴猛烈的咳着,她着实不忍心,上前去为他顺背,被沈宴颤巍巍的推开。
沈宴侧头看她,苍白的面,殷红的唇角带着血迹。
这让九微吓了一跳,忙去扶他,“你……你吐血了啊?”
沈宴推了她两下,颤巍巍的每推开,埋头咳着,听她咋咋呼呼的道:“你怎么样啊?要不要先送你回府啊?你居然吐血了!就因为说不过我?那也不用气的吐血啊,你是有多弱啊,到底行不行啊……”
他听的气血上涌,烦躁至极,从指缝里咬牙切齿的挤出两个字,“闭嘴!”
九微收了声,看他咳的心肝肺都要吐出来了,忙道:“我让南楚先送你回府看太医。”
手腕却被沈宴抓了住,冰冰凉的。
“不必。”沈宴不抬头,边咳边道:“车上有药……”指了指车厢一角放着的小匣子。
九微忙过去,从小匣子里找出一支青瓷小药瓶,问沈宴,“是这个。”
沈宴咳着点点头。
九微倒出一丸小药粒递给沈宴,又取了水壶来,“这药怎么吃啊?”
沈宴也不接药,就着她的手指张口将药丸吞下,夺过水壶灌了一口,好容易压下了剧咳,脸色惨白的闭着眼,一脸痛苦的表情。
九微小心翼翼靠过去问道:“你好些了吗?”
沈宴摇摇头,闭着眼道:“我需要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