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微再醒来是在夜里,廊外的灯笼在打摆,从窗花筛进来的微光一晃一晃的落在她的手背上,她盯着瞧了一会儿发愣。
她似乎做了不少梦,在梦里好像哭了好一会儿,没出息的很。
屋内寂寂,崔子安不知道去了哪儿。
她坐起身忽然想起一个人,顿时一激灵,赤脚下地快步就朝门外去,开了门刚要喊人,却瞧见一人抱剑蹲在门前。
“司徒?”
那人闻言起身,“姑娘醒了?”
九微松了一口气,道:“我还以为你被刘沛阳带走了……”
“姑娘昏迷中一直抓着我,怎么都不松开,所以世子一道将我带回了府。”司徒垂着眼睛答道。
九微松了口气,又忙问道:“小九呢?你可有去看看她?”
司徒摇头,“姑娘一直昏迷未醒,我不敢离开。”
“我昏迷了多久?”九微问。
“两日。”
九微一惊,“已经两日了吗?”心里不安的厉害,道:“我们去看看小九。”抬步要出门,脚在落地之前却踩到绵软的事物,她低头一看,自己赤脚踩在了是司徒的鞋子上。
“外面凉……姑娘还是先梳洗更衣的好。”司徒垂着眼不敢乱瞧。
九微有些发窘,收回脚道:“一时心急给忘了……”扬声喊来丫鬟,梳洗更衣,穿好男装带着司徒去了相国府。
却在半道碰上了匆匆而来的刘沛阳。
九微心里一紧,刘沛阳见到男装打马的她也是一愣,随后便道:“子安可在府中?”
九微诧异,“不在府中,怎么……”
“这个崔子安!”刘沛阳又恼又急,“两个人定是去找麻烦了!”
“什么麻烦?”他没头没脑的几句话让九微听不明白,“两个人?”
他恨的攥着拳头噼啪响,“他和娇娘,早上说要教训一下玄衣皇子给你出气,我以为他们只是说着玩……”
“胡闹!”九微勒住马头蹙眉问刘沛阳,“你可知道他们如今在哪儿?”
“要是知道就好了!”刘沛阳着实恼火,自家的妹子不懂事瞎闹,他崔子安可是已经成亲的男人了,怎么也跟着一起胡闹!这要是传出去他妹子以后还怎么嫁人!
九微想了想道:“你去崔子安常去的几家红馆楚楼找找,我去别的地方找。”带着司徒打马便走。
刘沛阳看着她绝尘而去的背影咬牙切齿,崔子安要是真敢带他妹子去红馆楚楼他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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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寂寂的夜色里,九微直接打马去了李府。
李景行还没睡醒,迷迷瞪瞪惊魂未定的出门迎接,听她在马上问知不知道崔子安在哪儿。
他茫茫然的摇头,还没说几句,她便又匆匆打马而去。
九微打马在京都的几个街道找了一圈,勒马在街头,想了片刻,忽然调转马头朝京都城外去。
她若是没记错的话,崔子安坑人就那么几招,其一就是城外郊外的荒草山那儿,那是出了名了乱葬岗,小时候他没少干这种将人绑了丢过去的缺德事。
果然,守城的说早前见过崔子安驱车出城。
九微带着司徒出城直奔荒草山,黑漆漆的夜里山中磷火点点如同绿油油的眼睛。
九微磕磕绊绊的驱马行在山中,扬声喊道:“崔子安!”
远处风声细细,忽然有灯火一晃一暗,灭了。
好你个崔子安!活了一把年纪一点长进都没有!
九微驱马直朝着那灭掉灯火的地方去,快到时听见周围草木窸窣,有人小声道:“快跑快跑!”
不是崔子安的声音又是谁?
九微不停马道:“司徒将他们揪出来!”
司徒应是,翻身下马便摸去草丛中。
九微失了方向,在草木萧瑟中勒马喊道:“玄衣?”叫了两声。
听见有人的声音细微的传来,“我在这里。”
她翻身下马,慌忙朝那个方向奔去,跌跌撞撞在一丛杂草中停下,拨开便瞧见草丛里极深的陷阱,黑洞洞的瞧不见,“玄衣?”
“我在这儿。”玄衣的声音从陷阱里传来。
九微从怀中摸出火折子吹亮,往陷阱里探了探,照出玄衣一张伤痕斑斑惨白的小脸,在往下,陷阱底一具具零碎的森森白骨。
崔子安……个混小子!
“玄衣你抓着我上来。”九微朝他伸手。
玄衣黑幽幽的眼睛看着她,却未伸手,摇了摇头。
九微心里就是一沉,果然玄衣安安静静的道:“我不出去,和崔世子在一起的那个姑娘是刘老将军的女儿吧?”
两个人惹谁不好偏要惹上玄衣。
九微缓和了语气道:“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去再说,你先上来检查一下有没有受伤。”
“你不必劝我。”玄衣眨了眨眼睛道:“你知道我有仇必报,绝不吃亏。”
九微蹲在地上看他,“那你要如何?”
“崔子安有国舅我不能怎样,但我想舅父一定很希望有个能打压刘老将军的契机。”玄衣安之若素的靠着土堆坐下,“我要刘老将军亲自来给我个交代,看他愿意用什么来换他女儿的命了。”
九微慢慢收回手,叹气道:“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但玄衣,得罪刘老将军对你将来一点好处都没有,不如卖他一个面子。”
“我受的委屈多了去了,不在乎这一点。”玄衣笑吟吟的抬头,眼角不知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