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上学的头一天就被罚了,何大奶奶心疼极了,一边叫人给徐妙筠捶腿,一边道:“柳先生性子是有些狷介,你也别在意,下次也不要干吃亏,叫丫头告诉我,我替你撑腰。”
徐妙筠呆呆的,有些心酸,有些感动,觉得何大奶奶此时的话格外护短,像母亲一样,想着有些不好意思。
这件事传到徐景焕耳朵里,徐景焕却觉得是妹妹受了欺负,有些不悦,只是如今既然已经住在了何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还要看着姑母的面子,因此一忍再忍,借着给何大奶奶问安的机会见了徐妙筠一面,问她好不好。
在度过了最初的陌生之后,徐妙筠反而和何音渐渐亲密起来,这也是两个人比较相似的缘故,徐妙筠觉得何音虽然刁蛮,可对她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恶意来,只是女孩子之间的一点爱慕虚荣和嫉妒罢了,而何音素日里总是觉得其余三个姐妹身份都不如自己贵重,自觉高人一等,如今来了徐妙筠,一样身份尊贵,又说得来,虽然心里酸酸的,可也挨得住。
徐景焕大为惊讶,他还以为徐妙筠会抱怨何家的姑娘如何的不好呢,见徐妙筠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也就不问了。
徐妙筠头一天被罚了,第二日何大奶奶便不叫她再去了,徐妙筠安慰道:“若是不去,先生还只当我是落荒而逃了,岂不丢了面子。”
何大奶奶一想也是,只得应下。
第二次见柳先生,徐妙筠一句闲话没敢说,柳先生眼神不好,记性却不错,还问何音:“昨日受罚的那个丫头来了没?”徐妙筠忙起身应答,柳先生问了年纪姓名,也没说什么,继续讲起了孟子。
可下了学,柳先生却留了徐妙筠说话,何音惧于柳先生的严厉,没敢留下,一步三回头的看着徐妙筠,徐妙筠也觉得奇怪,柳先生却一副谈心的样子,亲手给徐妙筠沏了茶:“你是徐义臣的孙女?”
徐妙筠惊讶,忙点头:“是,柳先生认识祖父吗?”
柳先生脸上竟浮现了一抹笑意:“怎么会不认识,当初我是修撰,他是编修,我们是同僚,后来他去了工部,又进了内阁,关系才渐渐疏远了。”
徐妙筠忙给柳先生请安:“没想到竟是故旧,妙筠给您请安了。”
柳先生连连摆手,道:“罢了罢了,徐家的事情我心里也清楚,旁的话也不用多说了,我问你,你可愿意进沉烟楼念书?”
徐妙筠呆住了,柳先生继续道:“看在你祖父的面子上,我替你写一封推荐信,可成不成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何音等在兰馨苑外,见徐妙筠出来忙迎上去:“先生有没有骂你?”
徐妙筠摇头,脸上还有一丝不敢置信:“先生问我愿不愿意进沉烟楼,他可以帮我写推荐信。”
何音也愣住了,柳先生和沉烟楼的李茂文老先生是朋友,她是知道的,几次三番祖母和母亲都想请柳先生帮着写推荐信,柳先生都推辞了,没想到竟会主动帮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徐妙筠。
何音登时沉了脸,也不理徐妙筠了,怒气冲冲的抬脚往前走,丹桂和银杏有些不满:“高兴了就搭理,不高兴了甩脸子就走,她当姑娘是什么,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徐妙筠道:“算了,她心情不好也能谅解,倒是柳先生,既然愿意帮我写推荐信,可见和祖父关系不一般,我要去问问哥哥,若真的是故交,说不定能和哥哥说说会试的事。”
徐妙筠问了何大奶奶和徐景焕,都不知道这位柳先生,何大奶奶道:“这先生是公爹费了好大的劲儿请来的,就是看中和沉烟楼的李茂文关系好,想把家里几个姑娘都弄进去,将来说亲事都高人一等,可柳先生却是个牛脾气,软硬不吃,这才歇了主意。”
徐妙筠好奇道:“音姐姐说沉烟楼隔壁是谢家家学,要避嫌,所以家里人不叫去。”
何大奶奶笑道:“是她进不去,这才找借口呢,沉烟楼和谢家家学也是各有各的院子,虽然离得近,却也守得严,要不怎么敢让家里的姑娘去那儿念书呢。”
徐景焕倒是觉得沉烟楼是个不错的地方,可以锻炼徐妙筠的交际能力,说不定能交到两个好朋友,可又怕徐妙筠手段不够,被人算计了去,再加上徐家如今只有兄妹俩在京城,没个长辈做主,也是不成的,遂道:“里头的都是天之骄女,我怕妹妹吃亏,还是算了吧,柳先生的底细也不清楚,白白欠了这个人情也不好。”
何大奶奶也是个谨慎的人,觉得徐景焕说的不错,徐妙筠也是无可无不可,自然也就应了,去回了柳先生,柳先生也不生气,叹了口气,道:“也罢,什么时候你想进去了,再告诉我一声。”
徐妙筠觉得柳先生有些神秘,仿佛对进沉烟楼志在必得似的,也不好说什么,道了谢,出了兰馨苑便去找何音。
丹桂有些不满:“这两日三姑娘都对姑娘阴阳怪气的,姑娘何苦贴上去受气。”
徐妙筠道:“她虽然小气,可也不是一无是处,不过是亲戚,又不天长地久的在一起,和和气气的也就罢了,总不能成了仇敌。”
到何音住的院子,丫头却说何音在午睡,徐妙筠看了看日头,还没吃中饭呢,怎么可能午睡,知道何音避而不见,也没有勉强,权当是散步玩儿,又回去了。
路上却遇到何秉书,笑意盈盈的凑上来打招呼:“表妹,这是从哪儿来?”
他不管是对徐妙筠还是对徐景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