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蹄声踏破雕阁轩窗里,婉转隐约的歌声琴音,肆无忌惮的觥筹交错,不过二十骑,逆风疾行,转眼就到了镇东迎来客栈,气派的门厅前,果然有持戈卫军正与一排乌衣剑客对恃。
“我最后警告一遍,尔等刁民,聚众伤人,若不束手就擒,当场斩杀!”领头的百户是个三十岁出头的壮年,身披铁甲,腰悬长剑,威风赫赫。
“军爷容禀,我等合法商民,前来并州是为供给治疟良药,不想被拒城外,又遇豪强生事,欲将我等斩杀劫掠,军爷既属巡城卫所,当护我等周全,何故不问青红皂白,反而要将我等逮捕入狱!”
“狡言诈辩,明明是你等拔剑杀人,这地上的死尸便是铁证。”那百户竖目怒颜。
“这些人分明就是死士,受伤不敌,这才服毒自尽,并非我等所杀。”那药商据理力争。
“不须多言,给我将他们拿下,若有拒捕,当场斩杀!”百户一挥手臂,只听一片锵锵,数十把寒剑出鞘。
那百户勒马长街当中,十分引人注目。
一场杀戮,一触即发。
药商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人颔首,似乎有妥协服软之意。
一支长箭破风而来,直冲那威风赫赫的马上百户。
一声闷响,但见那百户发髻散乱,却是被铁箭射下了发环。
一片惊呼之声,那百户险些跌下马来,看向还不及收弓,于长街一侧,金鞍之上,冷眼望来的放箭之人。
竟是一个妇人。
锦禙华服,凤目高挑,眸中两道锐利。
“何人如此大胆!”有兵士率先回过神来,“咣”地一声拔剑,直向马上妇人刺去。
一旁的半老男子早有准备,身如疾电,从鞍上直扑往前,拔剑、出鞘、削击,动作有如行云流水,但闻“咣当”一声,兵士剑已坠地,脖子上却横了一把。
“敢冲大长公主拔剑,你胆子才是不小。”苏直冷声,一斜讽刺。
大长公主!
众人皆惊,不知该信该疑。
大长公主一松马僵,无视长街拥堵,也无视那些剑已出鞘,却呆若木鸡的兵士,缓缓行至百户跟前,纤长的眼角有冷厉更锐:“我刚才听见,你要将这些药商逮捕?”
“这……”下意识间,百户跋扈尽消,威风顿矬,不敢置疑面前贵人的身份:“这些刁民,聚众……”
“你眼瞎了,瞧不出地上几具死尸,皆因服毒?”大长公主目光往阶前一扫,伸手夺过一旁僵硬得有若石像的兵士手里一把长戈,于马上指点着仰面朝天的几具死尸:“眉心发晦、七窍流血、身上剑伤却并非致命,只在手臂、或者腿上,哼,不过浅浅几道,甚至有些血未染衣,这是死于剑杀?”
显然,是人买通死士,故意布局,好让这些药商入罪。
“在下也是奉命……”百户讷讷。
“奉谁之命?巡城卫所?是得了郝有行,还是晋骁那小子的指使?”
百户:……
这贵人难道真是传说中的大长公主,否则,怎么敢随口就将宁平候与阳明候称为小子?
“去,让你上官来见我,我倒要问问他,这些远道而来的药商,为的是给疫区供给救命之药,何故不能入城,又何故被人追杀,你等为大隆城池之守军,何故助纣为虐!”大长公主冷声一笑:“去吧,告诉明阳候晋骁,我上元等着他前来回话,当众给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