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是姐夫乐不乐意。”旖景提醒。
“我当时听了雪雁的口风,自己没忍住,先在四郎面前提了一提,他倒没有反对,只叹了句强扭的瓜不甜,有些忧郁。”二娘磨了磨牙:“一晚上问了许多回‘雪雁当真这么说’,我倒没提之前那些威胁话,应了两回,再没搭理他,不过我看他过后再见雪雁,眼睛里有些伤感的情绪,我这两日盯得紧,还没让他们寻着说话的时候,五妹妹若觉得这事能成,我回去就和雪雁摊开了说,让她与四郎交待。”
旖景沉吟了一阵,想到事已至此,若雪雁那丫鬟是个奸滑的,怕寻了机会也会去二姐夫面前挑拨,这样的丫鬟更容不得,真莫如尝试一番,倘若雪雁是真心求去——二娘一看就是个不好相与的,雪雁又没有其他靠山,二娘身后却有整个国公府,两个嫁入宗室的姐妹,还有公主祖母和郡主姑姑撑腰,怎么看区区一个婢女出身的妾室今后生活也是如履薄冰,主母既和她交了底,略微明白的人儿也晓得哪条路更平坦有益。
“二姐大可一试,倘若雪雁借这缘故在姐夫面前哭闹,你便说是试探她,果然试出是个挑唆生事人儿,倘若是好的结果,二姐就废废心,给她寻个踏实人儿……最好是你嫁妆里的庄子,各处在当地都买了些下人,说不定就有合适的,好处是知根知底,不至于把雪雁推到狼窝里,能在富足之乡给他们置上能安居立业的家产,倒也算是不错的归宿。”旖景表示赞同。
二娘竟像是松了口长气,整个人又轻快了几分,故而说到另一碴,倒没让旖景听出忧心忡忡来:“相比雪雁的安置,更让我头痛的是你姐夫那懒散的性情,结交的狐朋狗友又多,间天就约他出去花天酒地,我每当一劝,他只说那是风雅事,又称那些人都是世家子弟出身,将来都得入仕,和他们打好了交道,也是为了前程……这些事情我原也不懂,只觉得满肚子都是理儿,可惜成不了句子出嘴,直觉他那样就是没出息。”
说到这里,二娘半个身子趴在炕几上:“五妹妹能言会道,要不你去劝劝……”
旖景:……
这才是难点,她和周姐夫面都没见过几次,再兼着男女有别,怎么好劝他“改邪归正”。
可看着二娘满是期待的目光,想到她的终身幸福,拒绝的话又说不出口。
“这事,或者让我跟世子商议商议。”最终,旖景决定把这棘手的事情交给她家内阁大学士处理。
哪知二娘立即欣喜若狂:“我就等着你这句。”
旖景:……
“五妹夫多厉害呀,连圣上都对他言听计从,忽悠你姐夫还不是手到擒来,再者四郎对五妹夫原就心怀景仰,又十分敬畏,不怕五妹妹笑话,好多回他提起五妹夫,我看那神情,倒比说起什么‘绿珠’‘红拂’还要神彩弈弈,有回还一声长叹。”二娘袖着手,模仿着她家周姐夫的神态:“可惜可惜,如此才华横溢、风华绝代者,偏偏贵为宗室,让人不敢亲近。”
那维妙维肖的模样,把旖景逗得直抖肩膀,暂时忘记她家二姐挖的那坑儿。
“乐吧,我当时也乐得打跌,就说他和五妹夫可是连襟,有什么不能亲近,那没出息的,倒承认他自己才疏学浅了,是怕五妹夫看不起他,说有回得幸,还是五妹夫在国子监任职时候,他混进去听了一堂对策,亲眼目睹了五妹夫舌战群儒,至此又敬又畏,万万没想到会与你家世子成了连襟,这会子还像做梦的感觉,不敢至信。”
二娘狠拍了番虞阁部的马屁,临别前还拉着旖景的手殷殷嘱托:“就这么说定了,我不管五妹夫用什么法子,只要他能让你二姐夫老老实实地和那些纨绔断交,踏踏实实地备考,就算改头换面,我在翁爹面前也落个好,将来若你二姐夫真有幸考得个功名,堂堂正正授官入仕,我可也算周家的功臣,他这么个浪荡子……哼,等我在周家得了长辈们的称赞,站稳了脚跟儿,看他还好意思再提纳妾的事儿。”
旖景稀里糊涂就替虞阁部揽了这么桩有关周姐夫前途与二娘美满的事儿,呆坐着半响没有回神,哪知刚用完午膳,还不及小憩,原本应该在家养病的旖辰又急匆匆地来了王府,一见旖景就是副焦眉灼目、欲言又止的为难样,还没说话,张口就长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