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氏果然没让朕失望!
当天子获禀甄家再生丑闻,没忍住当着虞沨与苏轹两个重臣的面,冷笑给了一句评价。
天子口中的邢氏当然就是甄夫人。
两个阁部面面相觑,心情未免沉重。
天子这句摁捺已久的话一出口,无疑说明他早没了为太子争取甄、邢两家势力的打算,削弱储君之势,即使还不至立即废储,可天子无疑已经动了念头。
虞沨尚且不知,在关睢苑里,旖景也正接见一位突然的访客,说的正是甄家这桩丑闻。
来者是甄南顾之妻廖氏阿晴。
“实在让人难以启齿。”阿晴长长一叹:“我也不瞒世子妃,原本皇后有所意会,欲在甄、邢两家女儿里择选太了妃,家人才觉如释重负,眼下年岁合适的也就只有二叔嫡出的六妹妹,性情才学俱佳……总归前不久才出了废妃的事,祖母出于谨慎,应酬尽都婉拒了,就怕再出意外引人非议。”
却不想甄六娘闭门不出,又有横祸临头。
“婆母有个侄子,就是邢家二舅舅的嫡子,因与三弟交好,与甄府常有来往,前日三弟生辰,邢家几个表弟过来,自然也没有拒之门外的理儿,哪知二舅舅家这位喝多了酒,原是歇在三弟书房,后来也不知怎么就进了内宅,事后一问,门房且以为他是要进来婆母跟前问安,也不好阻止,常来常往惯了的,表弟又不让人跟着,下人不敢冲撞。”
结果邢表弟“不知怎么”就闯进了hua苑里的一处赏雪的暖阁,又“不知怎么”就和甄六娘睡在了一起,偏偏甄三郎几个撤了宴,一见书房没了人,找进内宅,才知邢表弟不知所踪,闹腾起来,总算被仆妇们找到,却是“捉奸在床”。
“六妹妹那时尚还昏睡不醒,祖母闻讯而来,气急泼了她一碗冷茶……六妹妹自然连喊冤枉,表弟却一口咬定他与六妹妹早有私相授受……六妹妹身边两个大丫鬟,也都说是六妹妹坚持在暖阁里画梅,把她们打发出去,说是不想让人搅扰……可巧二婶这些时候肠胃不适,卧病在床,故而也不知究竟……六妹妹当然声称是被两个丫鬟撺掇着到园子里赏梅,又被撺掇着画了幅梅景,后来不知怎么就没了知觉……”
旖景揉了揉眉头,甄夫人手段当真粗蛮,不过事已至此,就算甄六娘被证明无辜,这声名也算毁了。
就算事情没有张扬开来,可甄府这么多仆妇耳闻目睹,甄家无论如何也不敢让甄六娘在待选太子妃。
果然就听阿晴说道:“祖母哪能不知是婆母的手段,气得险些没有昏厥,把那两个丫鬟乱棍打死,又勒令下人禁言,可终究不敢隐瞒不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只好答应让六妹妹嫁去邢家……六妹妹听说后投缳自尽,幸亏我早得了二郎嘱咐,一直留意着,把人救了下来,唉,实在没想到,婆母竟会这般狠辣。”
正常人有谁会想到甄夫人会把事情做得这般粗野蛮横,并不是密不透风的阴谋,打的无非是生米煮成熟饭的主意,仗着娘家是勋贵,甄家只能吃这个哑巴亏。
“事已至此,祖母只担心宫里实在无法交待,想着二郎与世子交好,迫着我走这一遭,是想求世子妃去太后皇后跟前转寰。”阿晴不无为难。
到底是天家先开了。,甄六娘是“待选之身”闹出了这样的丑闻,岂非当面给了天家一个耳光。
甄夫人是魔怔了,可笑的是邢家也随同一起疯魔,为了权势二字,非但视礼法为无物,全不顾血缘亲情、家族体统。
不过倘若天子尚且没有易储的念头,这事的确会睁眼闭眼,让甄夫人与邢家趁愿。
一个女儿的好歹,在家族荣辱面前,轻如浮萍。
甄夫人如此胆大妄为,也是认为太子之位仍然稳如泰山,而甄家为了阖族利益,不敢与邢家撕破脸皮。
待选之事尚未公开,甄、邢两家女儿尚未奉诏入宫,不过少数人知道其中隐情,甄夫人以为这般,圣上就算为顾全天家颜面也不会追究。
她独独没有算到天子本是故布疑阵,这场丑闻,果然是让天子趁愿。
如此,就算天子弃了甄、邢两家,而是在卓、韦两个侧妃中择一,皇后与多数臣子也不疑天子有易储之心。
而甄夫人更没料到,她的诸多行为已经落入秦相眼中,原本认为不会张扬的事,须臾间传得满城风雨。
阿晴才刚告辞,旖景竟从秋月的口里又听了一回甄六娘与邢表弟在府中私会,被人捉奸在床的新闻!
却是各府仆妇都听说了风传。
丑闻一经张扬,甄六娘固然声名狼籍,与之“私通”的邢家也难保清白,如此一来,甄、邢两家注定落选,天子的意图更稀少有人洞悉。
秦相自然也明白太子没了甄、邢两家助力,或许会从别的名门望族择妃,又开始筹谋,该怎么助卓家一臂之力,让卓妃“扶正”。
这倒不是秦相打算笼络卓家,无非是认为卓家早成了太子助力,卓妃不管是侧妃还是太子妃都无礙争权夺势。
但卓妃一被“扶正”太子自然失了通过联姻笼络其他权贵的机会。
而旖景与虞沨商议之后,次日也递了牌子入宫,替甄家转寰。
毕竟这事一生,天家若是不肯宽恕,甄六娘只能落得个“暴病”身亡收场,甄二郎虽厌恶嫡母,可是对甄老夫人却十分孝顺,自是不愿眼看着堂妹因而不幸,让老夫人伤怀。
虽无可奈何下不得不与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