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甄莲因为手段狠辣,不得太后心意,可太后依然赞成太子妃人选最好仍在甄、邢两家,甄夫人教女无方,其本身也是阴毒之辈,以致太后对邢家家教质疑,故而当知甄夫人陷害侄女一事,才会勃然大怒,意会甄家处置邢氏。
可甄六娘传出那样的丑闻,天家即使宽恕,也再不会考虑其他。
太后是动了替太子另择名门闺秀的心思,青州卫家既是首屈一指的世家,又与楚王府是姻亲,眼下卫舅舅入仕,虽只是侍郎并非礼部尚书,提拔上去也是时间问题,将来复行科举,礼部官员职权日重,卫家迟早跻身权贵,无疑可为储君助力。
太后或许是想让卫昀为太子妃,而卫昭,也许是想指给三皇子。
如此一来,太子与三皇子就更加“齐心协力”。
不过卫昀已经定亲,这让太后多少有些失望。
卫昭尚未及笄,虽大隆律法并未规定女子十五才能婚配,世俗人情却大多奉行这条。
若这时就册卫昭为太子妃,显得天家“功利”太过,有伤皇室尊誉。
但储君无后,太子妃位空悬实在不是好事。
太后这时考虑着,倘若等卫昭及笄再行赐婚,那三皇子妃应当考虑哪家闺秀。
心里存着两个孙子的姻缘大事,太后的注意力压根没在手中的几篇辞赋上,哪知一旁内侍却以为太后极为赏识手里握着时间稍长这篇,笑着禀道:“娘娘,这篇却并非世家子弟所作。”
太后方才回过神来,只听那内侍继续说道:“说来也有趣,相府七娘今日竟女扮男装,跟着几个兄长去了承天门前,作的这首长诗得到了圣上的点评,一问,相府郎君们不敢隐瞒,这才供认了出来。”
太后笑道:“原来是子若那丫头,就她精灵古怪。”
秦妃见太后并没怪罪,反而似有赞赏之意,这才由衷有了些笑容,得意的晃了旖景一眼,笑着说道:“七妹妹心可大,就恨生为女儿身,好多次与臣妾说起想下考场,经历一回科举。”
太后正有意动,心说自从四皇子娶了秦妃,秦相似有蛛丝马迹的意动,不过秦妃与秦七娘相比无论才智还是气度实为不堪,秦相也似乎更重视子若这个孙女。
虽对名门望族,一家姐妹分别嫁给一家兄弟不合礼俗,可天家宗室自然不在此限制。
子若也不失为太子妃或者三皇子妃的良选。
相府两个女儿嫁给不同的皇子,也不怕秦相还会涉及储位之争,只要他维持中立,对太子就是有益。
太后正考虑着秦七娘与卫昭谁更适合太子妃位,筹谋着还得找个合适的机会,见一见卫昭才能确定。
哪知事涉其中的“主角”就登场了。
三皇子气宇轩昂地步上城楼,全不在意诸多女眷惊讶的神色,上前予太后、皇后行了礼,毫无顾忌就挨着太后坐下,一番讨好卖乖。
旖景正为卫昭的姻缘忐忑,以她之见,太子坚决不是良配,至于三皇子……
此妖孽迟早得作动,陷太子于不利,若表妹真被天家赐婚于他,卫家岂能独善其身?
天心难测,就连虞沨这时也拿不准圣意究竟如何,旖景也实不愿卫昭这位直率爽朗的表妹陷入这场“大位争夺”的硝烟里。
正心不在焉,就听太后打趣道:“相府七娘一介闺阁,却女扮男装与世家子弟一较才华,怎么三郎是七尺男儿,倒躲来了咱们这群妇人里讨好卖乖,哀家瞅着你这两年再不游手好闲,总算懂得与君父分忧,到底还是懒散。”
三皇子笑道:“真正才华出众者,才不会哗众取宠,一门心思地显摆肚子里那点墨水,更休论候府七娘……芳林宴上还没以诗词夺魁呢,竟敢在士子面前卖弄,好好一个姑娘家,学得这般沽名钓誉。”
这话一出,太后也就歇了让三皇子品评子若姑娘那篇辞赋的心思,嗔怪道:“你倒出息,分明是自己躲懒,嘴上倒不留情,秦七娘不过一时兴致使然,再怎么也是闺秀,快休得胡言乱语。”
三皇子语音不高,多数人没听见他这番评价,可秦妃紧挨着皇后、贵妃身边,自是听在耳里,脸早就拉了下来,忍不住脱口而出:“正是太后娘娘的话,三哥也太刻薄了些,让世家子弟贺岁为赋,可是圣上的御令,怎么能说众人都是哗众取宠、沽名钓誉。”
妖孽才不理会秦妃的义正言辞,一挑斜长的眼角:“我没说众人,单指相府七娘而已,御令是让士子们展示才华,可没让闺阁女扮男装一较长短,岂非哗众取宠、沽名钓誉?名门闺秀四艺出众者不知凡多,也就她不自量力……对了,那篇诗赋可没得圣上赞誉,品评时就说了,怎么带着股脂粉味……一问才知道正是闺阁所作,圣上才一笑置之……四弟妹想想,芳林宴是为考较闺秀才华,若哪个郎君男扮女装为求才名参与进去岂不也贻笑大方?四弟妹休怪,我一贯不知婉转,尤其是对候府七娘此类心比天高不知轻重的闺秀。”
秦妃被这话噎得面红耳赤,却恨恨瞪了一眼实在无辜的旖景,正要反唇相讥,只听身旁陈贵妃冷言警告:“你若想秦七娘声誉扫地,不妨闹得人尽皆知。”
秦妃这才清醒过来,握着拳头满面冷霜。
陈贵妃心里好一番暗骂:真是愚昧透顶,太后显然是动了让秦子若成三皇子妃的主意,还好三皇子顽冥固执,否则若真成了事,秦相哪还会对四郎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