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强忍怒火,皮笑肉不笑地请了黄氏落座。
黄氏倒不介意秦妃的态度,应酬寒喧几句,关切起秦太夫人的康健。
不得不说黄氏比江月更懂得怎么迎合人心。
秦妃立即就转变了态度,冷颜微融稍带感激:“有劳夫人惦记。”就滔滔不绝地说起祖母的病情。
秦太夫人因为身份尴尬,数十年不曾见人,早被贵族遗忘,并没人关切过这位前朝公主的病情,只怕许多还以为太夫人早已作古都不一定,便连秦相,当听说秦妃欲求太医院使江清谷给老妻诊脉,有的也是一番训斥:“别以为天家并不在意你祖母的身份,就能得意忘形,江院使可是常人轻易请动的?他是专责圣上龙体康健的医官,便连贵妃娘娘抱恙,四殿下求请多回,眼看着娘娘久病难愈,圣上才许可。”
秦妃今日是想趁着太后欢喜,出口请求,哪知竟被贵妃洞悉,又受了一番冷言警告。
心里实在愤愤不平。
江清谷虽是院使,不过区区五品,祖母再怎么说也是东明公主,虽早被夺了封诰,血统尊贵却也不能抹杀,再说自己堂堂皇子正妃,祖母患疾怎么连太医都没资格请?
眼下好容易遇见一个关切祖母病情的人,秦妃顿觉安慰,忍不住就抱怨道江太医如何托大。
清谷先生这回真是无辜,他压根没得相府与四皇子妃请医,白白就担了个不识抬举之名。
黄氏自然不妄加评论,只笑着说道:“其实民间也不是没有良医,我就知道一位济世堂的大夫,听说专擅老人家因年迈病弱的调养,秦妃若是信得过,倒可一试。”
秦妃感激又添一分,立即追问着那位大夫的仔细,又说起祖母往常服用的药膳,听说秦太夫人虚劳咳喘,黄氏又称自己手上恰好有难得的上好冬芝,次日就送去皇子府。
总之一番谈话下来,秦妃对黄氏忽就十分亲近,竟是亲自把她送下了彩棚,眼看着黄氏的软轿离开,才感慨道:“都说国公夫人贤良,果不其然,如此慈和友善,偏偏苏五娘还有意疏远,真是不知好歹,刁蛮跋扈。”
秦妃这边一想到旖景,倒牵连上江月,忙打发了贴身婢女去请“好友”特意叮嘱了对江月要极尽客气,至于旖景,让她同行即可。
哼,今日自家妹妹白白受了三皇子当众奚落,当谁不知,三皇子是看子若得太后新宠,为旖景不平,呸,已为人妇还勾三搭四,真是不知廉耻,今日定要把这口气找回来,也羞辱她一番。
就是要让人看看,无论如何,至少在她这个四皇子妃眼里,楚王世子妃的确不如黄江月。
旖景那边却已经让人分别去了卓家、韦家、杨家、彭家hua棚里邀请几个好友同往本应与世子“二人世界”的浮春楼。
国公府的诸位小娘子听说这话,自然也不甘落后,安瑾与安然也满是期盼。
大长公主就替老王妃一块作了主:“浮春楼原就是景丫头的产业,自是妥当的,难得今日她们几个一聚,都一同去吧,只留心着时辰,可别图一时高兴就逗留太晚,入了夜还是得当心着寒凉。”
一片欢呼雀跃。
哪知没成行,四皇子府的婢女就来了,果然对江月十分客气:“秦妃才到彩棚,就挂念着娘子,专程嘱咐奴婢来请娘子过去陪着说话。”当对旖景时,却是一副爱搭不理十分勉强的神色:“也请世子妃陪同娘子前往。”
大长公主听了这话不由蹙眉,就连老王妃都十分难得地看出秦妃是有意捧高江月,狠狠瞪了那婢女一眼。
小谢氏却兴灾乐祸:“月娘这就去吧,你也忙了整晚,别牵挂这边,好好陪秦妃说会子话。”得意洋洋地横了旖景一眼,看秦妃对苏氏姐妹的态度,今晚世子妃活该受辱。
哪知世子妃更是爱搭不理:“有劳秦妃记挂,只我今日不得闲,就不去叨扰她了。”
那婢女万没想到世子妃会直言拒绝,不由呆怔。
旖景只对两位长辈交待“这就领了妹妹们去流光河畔赏灯”再没理会那婢女。
开玩笑,四皇子眼下还不是储君,甚至不是亲王,秦妃论来与旖景堪堪品阶相当,两人又是同辈,没得秦妃发句话,旖景就必须奉命的道理。
还“也请世子妃陪同娘子前往”谁爱搭理谁搭理,世子妃心情正郁闷呢,没空和你们虚以委蛇。
世子妃自然不知,这时一身男装长袍扮相的秦子若,待在车與里好一阵,极不容易盼得下人禀报了楚王世子的行踪,施施然拦了道,冲着侍卫们巧笑嫣然。
隔着车窗,虞沨听侍卫禀报道相府郎君求见。
琢磨了一番还是打开了车窗,哪知迎上前的却是个“女扮男装”。
子若姑娘抱揖一礼,一番“君子”套话:“自知冒昧,望世子莫怪失礼之处……家祖母染病,某甚感焦急,不敢贸然请江院使,知晓世子与江院使交厚,才来恳请,望世子能替家祖母请江院使诊脉。”
秦子若十分自得,心说楚王世子待旖景这般爱重,无非是因为世子妃在闺阁时不比常人,可见世子喜欢的是与众不同、超凡脱俗的女子,要论来,她也是如此,至少女扮男装参与上元联诗与士子们一较高低者唯有她一人。
又是出于一片至孝,世子应当不会拒绝才是。
满心期望的子若姑娘大大方方与世子对视。
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