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暂时不用着急,我看你身边几个丫鬟都是舍不得出嫁的,也没人埋怨你耽搁了她们。”世子略微严肃了神色:“西梁使臣六月就将迎娶,因是和亲,三妹妹会从宫中出嫁,一应随侍、仪臣虽是由宗人府决定,但依大隆礼法,需要为三妹妹挑选两个滕妾陪嫁,这事万不能指望二婶,祖母又没有主意,还得你上上心。”
旖景一身长叹,这事实在为难。
公主和亲,随嫁滕妾当然不能是丫鬟这样的出身,也万万没有再挑宗室女的道理,一般而言,若非父族,也只有在母族里挑选。
那就是谢家。
倘若庶支庶女,滕去西梁王族未必不可,关键一点却是西梁妾室地位卑贱,这事经过金元公主来使时有所宣扬,锦阳贵族大多都有耳闻,如此一来,还会有谁愿意去西梁为妾。
怕是连丫鬟都不情愿。
“三妹妹下月会回王府住上一段,到时我先与她商量,听听她的意思。”旖景也只好先答应下来。
“若三妹妹没有异议,也许可以在三太爷几个孙女里择选。”虞沨提议。
旖景眼中一亮。
去年那事一闹,谢三太爷一家算彻底败落下来,镇国公甚至落井下石开了祠堂将三太爷除族,锦阳京中没人报以同情或者不愤,委实出了那等丑事,一家当中,除了孙子辈,老太爷得了赦免,两个儿子被斩首示众,两子四媳被流千里之外,名符其实有辱家门,除族也是情理当中。
谢琦得判徒刑,没挨过两月就暴病而亡,三太爷甚至没有去认领尸首,由得嫡长孙被抛至乱葬坑。
据说因为无人打点关照,已有两个媳妇在流刑途中病丧。
这一家哪里还能称得上公候贵族,连庶民都是不如。
那位上一世嫌弃夫君貌丑新婚次日恶打婆母因而被退的表妹,居然被三太爷嫁给了个年过五十的富商做继室,这还是嫡孙女,有个庶出的干脆被三太爷卖去了勾栏!
眼下情况是纵使有平民百姓愿意求娶这家获罪贵族的女子,也出不起三太爷狮子大开口喊出的礼金。
那几个金闺玉质的女儿前途一片惨暗,滕往西梁未必不是一条出路,至少安瑾不至苛待她们,还能得个锦衣玉食的娇养。
而根据西梁的礼法,妾室想恃宠而骄也是万万没有可能,不用担心三太爷这颗毒瘤的后代心怀叵测兴风作浪。
“仪臣的事圣上有无定论?”旖景更关心的是这一桩。
所谓仪臣,便是随同公主和亲前往西梁之臣,与使臣不同,这人是要在西梁“扎根”辅佐公主,倘若西梁有冒犯之举,仪臣可驳斥理论,修书返国请大隆君帝决夺,这人可算安瑾将来的盟友,当然最好是足以信赖之人。
“三殿下提议,是让孔奚临担仪臣之职,圣上已允。”说起这事,虞沨也是颇有忧虑。
“皇后族人?”
“不错,正是孔断事之庶子,此人乃三殿下陪读,历来游手好闲长宿勾栏,不过三殿下既然荐了他,应当有可取之处。”虞沨倒不担心孔奚临不尽心,据他观察,这位孔五郎与三皇子交情不像作伪,怕是早叛了皇后,唯三皇子令丛。三皇子无论于公于私,都不会对安瑾不利,孔奚临为仪臣并无不妥。
不妥的是三皇子居然愿意安排一个亲信前往西梁,这让虞沨隐隐觉得他的猜想又有几成落实,很是不安。
这一年间,安瑾一直住在宫内,受德妃教导礼仪,而乐阳女君也因受太后恩典居留宫廷——虽去年芳林宴上乐阳棋差一着与孟高定了终身,到底是西梁贵族,仅有自许或者大隆皇帝赐婚始终有亏礼法,需得等其父澜江公信托族人赴隆主持婚事,乐阳便留在了大隆待嫁,顺便也将西梁诸多事宜面授于安瑾。
庆氏欣然许可乐阳远嫁,在去年八月,乐阳与孟高已然喜结良缘。
“对了,今日我在宫中听闻一事,说是秦妃早产,却顺利产下一名男婴,母子平安,圣上大喜过望。”虞沨忽而又转了话题。
旖景稍稍一怔:“太子妃上月才生产,秦妃竟然就早产了?”
也不怪旖景疑惑,委实自从去年六月,原本自请居丧一年的秦妃却被四皇子接了回去,说是白妃不慎摔伤,中馈无人主持,要秦妃回去主持大局,结果等七月中,秦妃就传出有孕的喜讯,后,又说秦妃孕吐太厉,性情越发急躁,甚至草木皆兵,固步于宅不见外人,便是白妃与邓妃也再未面见过主母。
江月好几次巴巴地登门道贺,都没见着秦妃,整个人跟霜打茄子似的,担心唯一愿意搭理她的贵人因为李氏那桩嫌话的事生了芥蒂。
太子妃上月在皇室的翘首以待下,诞下一名女婴。
而眼下秦妃竟然早产下皇长孙。
“圣上可有恩封之意?”旖景问道。
“你猜。”
旖景:……
半响才说:“我是认为太子仍在储位,皇长孙究竟由谁诞下并不能起决定作用,圣上就算恩封,也是因为总算得了男孙,正如去年喜得长孙女一般……太子妃产女而无恩封,越发说明隆庆公主是因为占长,与储位分毫无涉。”
“可四皇子与陈、秦两家却不会这么以为。”虞沨微微摇头:“我猜圣上/将有恩封,四皇子怕是会得个亲王爵位,越发沾沾自喜。”
“二姐夫早就是亲王了,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