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大惊失色:“母后,三弟他可不是这样的人,您为何疑他?这事分明是老四狼子野心……”
皇后张口讷舌,望着亲生儿子好一阵呆怔。
却放弃了点醒太子,一手揉着额头,眼中尽是狠绝:“决不能束手待毙,本宫是皇后,你是大隆嫡长,帝位非你莫属,决不能让那贱人的孽种得逞!太子,听好母后之言,交待东宫张内侍,让他立即传信给你二叔三叔,遣人去建昌府,使那孽种服诛,让他们把孽种刺杀储君之罪名张扬开去!”
这时已经别无他策,必须果断对付圣上的有心包庇,否则难保储位,直让那孽种如愿,他们母子只有一死!
必须孤注一掷,将事闹开,太后也不会坐视不顾!
皇后紧紧咬牙,那蓄得修长的蔻甲,随着握拳折断于掌心。
又说小谢氏,自打闻知濯缨园事变,起初还未上心,直到那晚虞栋彻夜未归,找人一打听,才知被诏入宫,却没打听出来是因何故。
小谢氏心怀忐忑,立即去了楚王府,恳求老王妃出面,或者是让楚王父子打听打听,究竟出了何事。
老王妃压根不想插手,却耐不住小谢氏哭哭啼啼,这才用旖景交待的说辞应付:“不消你来哭诉,二爷到底是王爷的骨肉,我能不关心?再说王爷与沨儿也不会置之不顾,早打听着了,太子遇刺,西山卫诸位统领率先去援,圣上留他们在宫内,也是为了彻察此案,等察明,自然会许人出宫。”
小谢氏就这么被打发了回去,到底还是不放心,又让虞洲去打听。
虞洲哪有什么本事,出去转了一圈儿,照样用老王妃的话应付小谢氏,他根本就没上心。
虞栋得了三皇子“为保事秘,除不得已,不可外传”的嘱咐,又兼也明白这事关系重大,不是没有风险,可他面临的情况是,若不紧紧靠着三皇子这座大山,夺爵无疑空谈,他怎能甘心?尽管冒着风险,也只能孤注一掷,不过是窝藏几个活口,又不是让他去刺杀太子,风险到底还不算大。
可虞栋为保儿子不受牵连,也瞒着这事,当日还让虞洲与他一同去了密训,并没插手窝藏一事。
虞洲压根不知他爹竟然犯下滔天大罪,也不及料就要大祸临头,尚且安心得很,只用虚辞安慰生母。
直到西山卫五员统领与近百部卒获斩!
虞洲这才醒悟过来事情非同小可,开始慌张起来,却也没有半点门路,只好蛊惑着小谢氏再次来王府哭闹,恳求老王妃让楚王出面,问得一个准信。
这日小谢氏大清早就闹上了门,扑在老王妃膝下哀哀哭求:“母亲,媳妇知道从前做了许多错事,不该因为周转不开,就把盘算打在王府物用上,媳妇已经知错,也赔补了损失,都是一家人,难道大伯与沨儿竟真能这般忍心……今日媳妇定要得个准讯,知道二爷是否安好。”
老王妃不胜其扰,正在犯难。
哪知小谢氏带来的侍婢就慌里慌张地入内,满面的泪痕,心惊胆颤着好容易才把一句话结结巴巴地说完整:“夫人……出了大事……大郎他……还有大娘子……竟然……午膳没用完……竟然……倒毙……”
自从虞栋分府另居,家里称呼自然一改,虞洲就此成为大郎,至于大娘子,当然指的是江月。
两人倒毙!
小谢氏呆怔片刻,眼睛忽然瞪大,嘴巴也渐渐张圆,似乎是要说什么,却忽然身子往后一仰,昏死过去。
旖景闻讯前来时,小谢氏已被祝嬷嬷掐着人中救醒,正呼天呛地从荣禧堂飞奔而出,视若无睹地与旖景擦肩而过,跑不多远就是一个踉跄,就算两个侍婢手疾,也没挽住,让小谢氏重重扑倒在地。
旖景冷冷收回目光,转身反向而行。
那一世虞洲借她之手,将苗家调制的剧毒掺在世子药膳当中,而这一世,轮到他自己死于剧毒,风水轮留转,直到今日,他们之间的恩怨才算雪清。
而荣禧堂内,老王妃虽未因虞洲夫妇的横死哀痛,却也被这突然的噩耗震惊得愣怔,当见旖景,才一把握住她的手臂:“怎么回事,究竟怎么回事,难道是沨儿……纵使是他们该死,可若有万一,不会被察出蹊跷来吧。”
旖景连忙安抚老王妃:“祖母宽心,世子才不会做这等行为,这事与咱们无干。”
的确无干,蛊惑人心出谋划策的是谢三太爷,虞沨不过是授意古秋月满足虞湘的请求,借了他万两而已。
老王妃听旖景说了仔细,吁一口气的同时,也是连连摇头:“抱应不爽,真是抱应不爽,我就说好端端的两人,怎么忽然暴毙……只是出了这等事,咱们也不能不闻不问吧?”
“我已经着人通知父王与世子,待他们回府,咱们再跟随前往,这事不会就此罢休,二叔与二婶做下的罪孽,也是偿还的时候了。”旖景淡淡说道。
她抬眸,看向窗外一片艳阳和暖下,一枝红棠笑得灿烂。
虞洲与江月,这回,咱们才是真正的诀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