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稳下心思略一分析,推测董氏母子必然不可能被单独留在松涛园,黄悝到底曾是建宁候府子侄,对卫国公府的地形并不陌生,深知松涛园侧门穿过一个甬道便能进入内宅角门,眼下卫国公府重点盯防的是几处门禁,莫不如带领几人从松涛园翻墙而入,用火铳轰开角门便能进入内宅。
居然被他得手。
眼看黄悝冲入远瑛堂,黄氏顿觉安心,手里的匕首便下意识一松。
而这时,许氏等自然大惊失色惊惶不已,唯有利氏注意力一直在五郎身上,眼见黄氏挪开匕首,眼睛里顿时迸出两道凶光,把董音往旁边一推,眼明手快一把将儿子扯了过来。
黄氏被这变故惊得一怔,下意识就要将人夺回。
若论脑子,十个利氏也不是黄氏对手,可要比武力……
黄太夫人从前再怎么苛待黄氏,也只限于精神折磨抑或缺衣少食,还没到让黄氏做力气活的层面,说到底,黄氏也是手无缚鸡之力,哪比得过利氏早年田耕劳作练就的一身蛮力。
刚才在董音脖子上装模作样的簪子,眼下真正毫不留情地抵紧了黄氏咽喉,想到黄氏刚才在儿子项上留下的血痕,利氏真恨不得干脆一簪子把黄氏扎死,但她一眼瞧见刚刚还意气风发的黄悝一声怒吼,却停住脚步,并立即喝令京卫住手,难得的聪明机智一回,拉着黄氏连连退后,站定在几个家丁身后。
这下子又成对峙的场面。
而董音虽被利氏重重一推摔了一跤,早被几个眼明手快的婆子扶起,并无大礙,蒋嬷嬷早从最初的震惊回过神来,一把抱起琦哥儿更是退入了正厅。
说来话长,一切却如发生在电光火石。
“放开我姑母!”黄悝一步当前,滴血利剑直指向利氏,可惜,利氏把自己牢牢地藏在黄氏身后,再者身前还挡着几个虽无利器在手,只操着木杖铁棍却视死如归的忠仆,黄悝想杀利氏不难,可他一动手,黄氏的咽喉就会先出一个血窟窿。
黄陶三个儿子,打小受教,并不曾往歪门斜道上发展,黄恪就不说了,黄蒙虽说有纨绔习气贪图享乐,却还重义,也并不是为非作歹之辈,黄悝自幼习武,更是被黄陶寄予重望。
黄悝不是书呆,在他心目中,老爹就是榜样,指哪打哪毫无二话,这回天子要行逼宫,老爹是天子阵营,黄悝自然要拼死效命。
但黄陶教会了儿子武艺谋略,却并没着意灌输不择手段等阴狠狡诈,反而教育儿子要重情重义。
自然,黄悝重义,只针对己方,比如廖家,比如黄氏这个姑母。
黄陶屡屡叮嘱儿子,倘若没有姑母,就没有他们一家今时今日,姑母自幼被赵氏欺凌,嫁后又被大长公主与卫国公小看,掏空嫁妆补贴自家,教育黄悝谨记孝义,无论何时何境,都不能弃姑母不顾。
黄陶也确是对黄氏这个妹子十分疼爱,却没想到有朝一日,黄氏会成为要胁儿子的筹码。
黄悝这时进退两难。
而黄氏也很快回过神来,明白自己居然中了对手的圈套,眼下竟被她分外鄙夷的利氏控制在手,做为要胁侄子的把柄。
懊恼与怨恨就像两排毒牙咬在黄氏心口,可她明白不能耽搁时间,黄悝虽攻了进来,却只有这些人手,显然是偷袭,卫国公府仍旧占据主动,若待前院的亲兵闻讯来援,黄悝自保都难。
必须立即控制董音母子,才能反败为胜。
“别管我,二郎,快掳董氏母子在手,以为要胁!”黄氏尖声一句。
“姑母,我不能!”黄悝睚眦俱裂,紧握剑柄的手颤抖不已。
许氏也在飞快盘算,黄悝虽没率大部攻入,己方看上去人多,但到底不比得这些宫卫的身手,他们倘若真下狠心,家丁仆妇难以抵御。
一定要拖延时机,才能等到援兵。
“夫人难道不顾三弟?”却不待许氏出声,董音已经心有灵犀般开口:“眼前局势,夫人心知肚明天子已经事败,才会使出这般拙劣之计,莫说世子禀奏忠义,切不会私情而不顾大局,便是我一介女流……决不会容许自己身陷敌手而让世子两难,夫人若是相逼,我与琦哥儿也会自绝在前。”
活口才能作为要胁,死人只会让苏荇心灰意冷再无后顾。
“夫人助纣为虐,就不怕牵连三弟?”董音冷冷追问。
眼下是要尽量拖延时间,只要黄悝迟疑不决,便可能等到援兵。
“莫听这话,董氏即使有胆量自绝,凭她的心志,决不可能加害琦哥儿,只要掳得琦哥儿在手……”黄氏尖声喊道,毫不在意利氏手里的簪子已经刺进了她的血肉。
但董音却打断了她的话:“我即使下不得手,三婶也会下手!我母子二人宁愿丧命,也绝不被人利用,我母子二人是为君国为家族而死,九泉之下,当见列祖也是昂首挺胸,可是夫人!你想想三弟,今后他怎么面对亲长家人,怎么面对人言指责,三弟好学上进为有志之士,难道你真要因为一己贪念让他无颜面世从此自暴自弃?”
“不需跟黄氏废话,贱人早就丧心病狂!”似乎是感觉到黄氏的挣扎,利氏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