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美龄嫣然一笑:“在聊当前局势。”
陈仪做愕然状。呵呵笑道:“宋小姐还懂得天下大势。您有什么见解。”
宋美龄道:“此番奉军北返。怕是兵败如山倒。要退出关外了。”
陈仪奇道:“奉军撤退的很快。我军追之不及。但他们元气未伤。最能打仗的张宗昌郭松龄等还沒出动。宋小姐为何出此言论。”
宋美龄道:“别忘了西北还有一个惯于背后捅刀子的冯焕章。”
陈仪惊叹道:“宋小姐料事如神。此次浙江召开军事会议。冯玉祥确实派人参加。虽然未曾明确表态支持我军。但此举也表示他和奉系已经分道扬镳。所谓墙倒众人推。这回奉军说不定真的要重蹈覆辙。退出山海关。只是奉系一走。关内局势就更复杂了……”
宋美龄笑道:“那就是你们这些政治家和军人的事情了。失陪。”然后将酒杯递给陈仪。向陈子锟伸出手:“跳个舞吧。”
陈子锟欣然答应。和宋美龄步入舞池。陈仪苦笑着将香槟酒杯递给侍者。对宋子文道:“令妹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宋子文耸耸肩:“在美国读书就是这个结果。”
舞池中。陈子锟和宋美龄翩翩起舞。耳鬓厮磨。讨论的却依然是军国大事。
“陈将军。您真的打算放弃这次机会。不北上扩展地盘。”
“当然不会。我明天就到徐州前线去。”
“这么远。怎么去。难道靠飞的。”
“说对了。我就是开飞机來的。”陈子锟得意的笑了。
宋美龄小小吃了一惊。坊间传闻竟然是真的。陈大帅只身驾机飞抵上海。打了个电话给邢士廉。奉军就一溜烟窜了。
“那么。我可以坐一下你的飞机么。”
“当然可以。”陈子锟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
次日。吴淞营地附近的机场。一架银色涂装的双翼双座飞机静静停在跑道上。地勤人员正在给飞机加油。汽车疾驰而來。宋美龄从车里跳下。赞叹道:“太美了。她有名字么。”
陈子锟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宋小姐说的是这架飞机。便答道:“有。叫……依蕾号。”
宋美龄啧啧连声:“你真是太罗曼蒂克了。你是我见过的第二个用自己妻子的名字给飞机命名的人。”
“第一个是谁。”
“是我的二姐夫。用姐姐的英文名字命名了一架双座飞机。叫乐士文号。”
陈子锟长长哦了一声。原來孙文先生也是个很有情调的人。
飞行服已经准备好了。褐色鹿皮的夹克。皮质飞行帽。还有风镜。宋美龄穿戴起來英姿飒爽。像个真正的飞机师。两人爬进座舱。地勤猛地一转螺旋桨。一股青烟冒出。引擎启动了。
依蕾号升空。在黄浦江上空盘旋。高空的风呜呜的吹着。引擎的轰鸣声音很大。说话都听不清楚。陈子锟的驾驶技术已经比较娴熟。一摇操纵杆。飞机向着租界方向飞去。鳞次栉比的楼房。宽阔的街道。宽阔的江水和无数的船只在千米之下。如同微缩世界。
陈子锟足足在天上兜了半小时才返回机场。现在已经十月中旬。半空中的温度可是够冷的。宋美龄从飞机上爬下來。意犹未尽道:“空中俯瞰的感觉真的不一样。就像上帝的视角一般。”
“别动。”陈子锟道。
宋美龄停下不动。眼睁睁看着陈子锟抽出一条陈旧的手帕。帮自己擦了擦快要滴下的清水鼻涕。这个细微的动作让她心底最深处被轻轻触动了一下。
“真不好意思。流鼻涕了。等等。”宋美龄捏住了这条手帕。盯着边角上绣着的“”字样问道。“这条手帕是从哪里來的。”
“是我的护身符。手帕的主人曾经救过我一命。”陈子锟轻轻抽回手帕。看了看刺绣字样。半开玩笑道:“这名字该不会就是你吧。”
宋美龄微笑着注视着他:“维克多。这真的是我的手帕。”说着从身上摸出不同款式和质地的另一条手帕。边角上用同样的花体字绣着“。”
这回轮到陈子锟惊愕了。这条手帕他已经保存了六年。沒想到今日遇到主人。而且还是宋家三小姐。
江风呜咽。两人相对无言。心中百味杂陈。宋美龄听张学良讲过关于陈子锟和鉴冰的爱情故事。此刻她想到的是。如果当年不是阴差阳错失之交臂的话。那或许又是另外一个传奇故事了。
恨不相逢未嫁时。不对。自己尚未婚嫁。可使君已然有妇。这就是命运的捉弄。
陈子锟何尝不是百感交集。不过此刻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一切尽在不言中。
半晌。宋美龄才道:“这就是缘分。为了庆祝手帕物归原主。我建议。不带保镖。就我们俩。找个酒吧好好喝一杯。”
陈子锟自然说好。
于是。赶赴前线的计划泡了汤。陈子锟带着宋三。直奔租界外滩。找了一家灯光朦胧的酒吧。喝酒、跳舞。摇骰子。玩纸牌。玩的不亦乐乎。这里大都是外国商人和海员。沒人认识他俩。不用端着架子。所以特别放松。
正喝的畅快。几个美国军舰上的水手跌跌撞撞走了过來。嘴里不干不净说着什么。大概把三小姐当成了咸水妹。
“打他。”宋小姐趁着酒劲。尖叫了一声。陈子锟早把啤酒瓶抓在手里。一瓶子抡过去。水手脑袋就开了瓢。
酒吧里喝的醉醺醺的人们正愁沒处发泄。借着机会乱打一通。到处酒瓶子横飞。桌椅板凳七零八落。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