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长清宿舍里有十几个人。是他掌握的核心力量。但都是刚入学几个月的新学兵。在学兵旅里沒有担任任何职务。沒有职务就沒法调动部队。就沒法暴动。
“就凭咱们几个人。力量是不是太单薄了么。”有人提出质疑。
“是啊。学兵旅中大部分人是忠于陈子锟的。我们很难说服他们。”又有人担忧道。
魏长清自信满满道:“我们可以用清君侧的名义。说陈子锟被坏人蒙蔽。这样就能发动大多数人了。军校武器库里有一千多条步枪。足够咱们用了。到时候占领督办公署。学习巴黎公社的前辈。和反动军人打巷战。陈子锟的铁杆力量只有花钱雇來的白俄兵。第一师和第二师都是穷苦百姓组成。我们可以争取他们的支持。”
“然后呢。”有人问。
“然后……总会有办法的。要相信组织。”魏长清坚定的说道
大家都严肃的点点头。
“好了。解散。”魏长清打发了众人。只留下最铁杆的两个助手。
“老魏。暴动这么大的事情。要不要请示特委。”一个助手问道。
“來不及了。再说。郑书记一定会赞成的。这件事我负责。不用再讨论了。”魏长清不由分说。下了定论。
……
当夜。军官学校宿舍。凄厉的哨音打破了宁静。睡梦中的学兵们一骨碌爬起來。条件反射的快速穿上军装。蹬上军鞋。系上腰带。快步出了宿舍列队集合。
外面火把熊熊。魏长清面目狰狞站在前面。腰里别着一柄刺刀。环视众兵。厉声道:“陈督办身边有坏人。蒙蔽了他的眼睛。身为军人。我们应该做什么。”
他身后一帮举着火把杀气腾腾的学兵跟着喊:“兵谏。兵谏。”
魏长清道:“冲进军火库。武装起來。包围督办公署。弟兄们。跟我來。”说罢拔出刺刀。转身便走。
走了两步又停下。想象中一呼百应的局面沒有出现。学兵们纹丝不动。震惊的看着魏长清等人。
魏长清又喊了一声:“弟兄们。跟我來。”
依然沒有人动。火把熊熊火光照耀下。是一张张迷茫惊愕的面孔。白天的游行已经让他们隐隐觉得不安。现在又有人要兵舰。大帅可说了。沒有军令的情况下出动一个班都是哗变。难道魏长清要领着大家哗变。
说大帅被坏人蒙蔽了眼睛。这可有点胡扯了。大帅又不是那种昏聩老人。而是不到三十岁年富力强的战将。谁能蒙蔽他。打死这帮学兵也不相信。
“叫唤什么呢。”一声厉喝传來。学兵旅长陈双喜在十几名全副武装马弁的簇拥下來到现场。马靴锃亮。领章鲜红。英气勃勃的面孔。让人肃然起敬。
双喜是陆军中尉。同时也兼着学兵旅长的差使。他是土匪出身。性格直爽。为人仗义。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在学兵中极有威信。是魏长清沒法相比的。
死一般的寂静。沒有人回答旅长的问话。只有火把哔哔剥剥燃烧的声音。魏长清悄悄将腰间的刺刀藏到了身后。
双喜扫视众人。目光最后落到魏长清身上。轻蔑道:“想干什么。冲军火库。大半夜的想玩枪。别急啊。有你们玩的。全体都有。听我口令。立正。”
齐刷刷脚跟并拢的声音。
“稍息。命令。学兵旅明晨五点半集合。领取枪械子弹。火速赶赴剿匪战场。”
要打仗了。大家的心情沸腾起來。
双喜扫了一眼魏长清:“学兵也是军人。念你们都是大学生投笔从戎。平时纵容点也就算了。上了战场谁敢不听军令。就一个下场。枪毙。”
说罢。带着马弁们转身而去。走出军校大门的时候。隐约可以看到外面排列整齐的宪兵队。
魏长清觉得背上汗津津的。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人家的掌握之中。还想着武装暴动。真是可笑至极。
次日一早。学兵旅集合完毕。校方并沒有发给他们惯常练习用的老套筒。而是从大营军火库里拉出一车车印着洋字码的木箱子。里面装的是崭新的美国造咳朔⑷十颗子弹。一把刺刀。两颗手榴弹。
领取枪械的时候。魏长清手里被人塞了张纸条。他藏在队伍里偷偷看了一眼。竟然是特委书记郑泽如写來的。对他的行为进行了严肃的批评。勒令他不许妄动。
魏长清脸色铁青。将纸条嚼碎吞了下去。
……
从豫东杀过來的这股流匪有一千余人。成分非常复杂。有镇嵩军、国民第二军的残部。也有红枪会成员。甚至还有多年前的白狼余部。这些人马纠集在一起。倒是一股战力极强的武装。在吴佩孚的挤压下。败而不溃。进入江东境内。烧杀抢掠。县城保安团和各乡民团根本无法抵挡。
军队开到一个被流寇洗劫过的村子边。村落已经不复存在。所有房屋付之一炬。只剩残砖断瓦。井里填了死猫死狗。屋里是被残杀的老弱。流寇只裹挟青壮男女。其他人对他们來说就是负担。
学兵们将村子里的尸体收拢埋葬。血腥味和尸体的惨状让很多人呕吐不止。第七混成旅的老兵们更是义愤填膺。骂不绝口。以往他们为匪的时候。无论是绑票还是劫道。都讲究个规矩。正所谓盗亦有道。这伙流寇简直就是畜生。全军上下都憋着一股劲。把流寇歼灭。
流寇裹挟大批百姓。行踪忽左忽右。忽东忽西。若是步兵追踪肯定要被他们转晕。可江东军有航空队。数架飞机轮流侦查流寇行踪。及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