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冰本以为以夏小青如此泼辣的脾气。定会和村民们干上一仗。然后卷铺盖跟自己扬长而去。哪知道她竟然四下拱手。向村民赔礼道歉起來。
村民们嚷嚷道:“你家孩子下手咋那么重。那俺家小孩头上打了个老牛。”
夏小青脸一沉:“小北。”
小北低着头走过去。
“抬起头來。”夏小青厉声道。
小北怯生生抬起小脸。夏小青扬手就是一巴掌。五条指痕立现。吓得嫣儿小嘴一扁就要哭。鉴冰心头也是一疼。抱住嫣儿哄她:“乖。别怕。青姨沒真打。”
这一巴掌真够狠。可小北硬是咬紧牙关不吭声。夏小青揪住他的耳朵道:“给人家赔礼道歉。”
小北不说话。
夏小青怒了。将小北撂翻在地。扒下棉裤露出小屁股。啪啪的猛打。她是练武出身。手劲大的很。不一会儿小屁股就肿了。可小北还是倔强的闭着嘴。就是不道歉。
村民们鸦雀无声。几个心软的村妇小声道:“大妹子。别打了。这大过年的。打伤了孩子可不好。”
可几个男村民却不依不饶:“娘们别瞎chā_chā。这小瘪犊子不教训不行。”
夏小青脸色更寒了。冷冽的目光扫射过去:“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男村民打了个寒颤。不敢重复刚才的话。
恰巧鉴冰将火堆里的烤鸭扒了出來。往地上一摔八瓣。香气四溢。鸭毛被泥壳沾掉了。好一只叫花鸭出炉。
男村民眼睛一亮。指着鸭子道:“我说老张家怎么丢了一只鸭子。原來被你们偷去了。快报告地保。这里有贼。”
村民们又被挑唆起來。纷纷指责夏小青母子手脚不干净。有一个白胡子老者用拐杖戳着地道:“俺们看你们母子可怜。才收留你们在这土地庙里暂住。你们竟然作出这等偷鸡摸狗之事。这里留不得你们了。快走快走。”
夏小青百口莫辩。气得乱颤。可又无可奈何。难道一身武艺用在这帮乡民身上不成。
村民一片骂声。鉴冰袅袅婷婷出來了。瞟了众人一眼。说话了:“哟。这位大哥。这沒毛的鸭子你都能一眼认出來。你这眼睛可通了神不成。”
那男村民被噎的说不出话來。张口结舌半天才道:“老张家的鸭子少了一只。俺们住邻居。咋不知道。怎么恰巧你这里就有一只熟的。”
鉴冰道:“那我倒要问了。老张家的鸭子什么颜色。”
村民们七嘴八舌答道:“白的。对。就是白的。他家二十六只鸭子都是白羽的。”
鉴冰冷笑。从地上捡起泥壳。剥掉几块干燥的泥巴。露出灰色鸭毛來展示给众人看:“分明是只野鸭子。你们凭空污人清白。这话怎么说。”
村民们理屈词穷。再说夏小青已经教训了儿子。再无找茬的理由。便悻悻的散去了。
夏小青抱拳道:“夫人。多谢了。”
鉴冰咯咯笑道:“咱姐妹客气啥。快趁热吃吧。”
两个大人带着两个孩子。在这破庙之中。喝酒吃鸭子。不亦快哉。鸭腿两孩子一人一条。吃的满嘴流油。夏小青和鉴冰对饮了三杯。这才问儿子:“娘说过多少次。不许打人。你是练武的。下手沒轻重。打伤了人。娘包不起。”
小北吃着鸭肉。点点头。
夏小青又道:“娘知道你心性善良。不会欺负别人。定是那帮孩子欺辱你了。给娘说。到底咋回事。”
小北道:“他们骂我是沒爹的野种。”
夏小青一愣。随即转过脸去紧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流出來。克制了一会儿才回过头來。柔声问道:“儿子。让娘看看。还疼不疼。”
小北有些害羞。挣扎着不让娘看。咕哝道:“不疼。都好了。”
一旁鉴冰低头擦了擦眼角。道:“小青姐。我先前说的话。你考虑好了么。”
夏小青略一思忖。道:“你说的有理。这张家庄也委实住不得了。”
鉴冰喜道:“那咱们这就搬吧。先搬到城里旅社里住着。有暖气有热水。生活便利。我再慢慢帮你找活儿干。”
夏小青道:“不急。先把这壶酒喝完。”
喝完了酒。鉴冰帮夏小青把家当收拾收拾放进汽车。开进省城。直接奔中央大旅社。掌柜的见住客带着刀枪剑戟便知道是跑江湖卖艺的。这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推诿道:“对不住。沒客房了。您别家看看去。”
夏小青脸一寒就要走。鉴冰拉住她。走到柜台前颐指气使道:“天字号房也沒有。”
掌柜的瞅瞅鉴冰。一身绫罗。银狐披肩。手上一枚祖母绿的戒指。那可是价值连城的玩意儿。顿时改了笑脸道:“我看看啊。您稍等片刻。”
装模作样翻了翻登记簿子。作恍然大悟状:“哎哟。还有一间上房。上午才退的。”
鉴冰心说这大过年的。旅社哪有生意。也不揭穿他。道:“就要天字号上房一套。”
掌柜的陪笑道:“这位太太。小店天字号上房可要三块大洋一天。”
鉴冰冷笑:“你这什么意思。以为我们住不起。”
掌柜的赶紧摆手:“不是不是。这押金……”
鉴冰从坤包里摸出支票簿來撕下一张丢过去:“花费多少。自己填。”
掌柜的双手捧起一看。眼睛都直了。江东实业银行的现金支票。盖着将军府鲜红的财务章。敢情这位太太是住枫林路官邸的。
再无悬念。掌柜的跑堂的像迎财神一般将夏小青母子迎进來。送入天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