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四虎绝非浪得虚名,这四个小子是本地破落户出身,自小练武,好勇斗狠,还有个亲戚在警察局当巡长,犯了事总能捞出來,在当地属于一霸。
上回阴差阳错被逮进局子,四虎憋了一口恶气,刚出來正想找人的晦气呢,卖艺的这家人就撞到枪口上了,他们自然而然的将陈子锟认定为夏小青的男人,小北的爹爹,却被留意到这汉子的呢子马裤和高筒皮靴,那可不是一般人敢穿的。
陈子锟一看有人叫板,顿时乐了:“几位,有什么指教,”
四虎中的一位出來道:“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敢出來露脸,也不嫌丢人,这破刀就是个烂铁片子,根本砍不伤人,你糊弄我们省城爷们,就是找打,”
“打他,打他,”三虎一起叫嚣,可看客们却不跟着起哄,周围一圈人里,倒有一半是陈子锟的便衣卫队,还有警察厅的侦探,都涌怜悯的目光看着这四个有眼不识泰山的小子。
陈子锟道:“几位,我们一家不过是混口饭吃,给条生路成不成,”
“凭什么,”四虎见他似乎有服软的迹象,更加盛气凌人。
“那就是沒得商量了,”陈子锟冷笑。
四虎有些心虚,毕竟这家人挺能打,光一个女人就能对付他们四个,这汉子人高马大的,肯定也是个硬茬子,但此时已经骑虎难下,便道:“看你们也不容易,每天交五块份子钱,就让你们在这卖艺,”
陈子锟道:“口气挺大,不怕闪了舌头,这省城大街是你们家开的,还是你们四个和陈子锟有亲戚,”
四虎怒了,卷袖子就要动手,陈子锟示意卫士们不要妄动,又对夏小青母子笑笑:“瞧好了,”
这场架打得很漂亮,简直就是陈子锟的专场表演,自打当了省主席,他练武的时间就少了,想找个人对练都难,现在有四个夯货送上门來,不好好刷刷才怪。
夏小青的武功以轻灵飘逸见长,陈子锟则是刚猛有力,大开大阖,看的小北眼花缭乱,原來这个一直以自己爹爹自居的男子,武功竟然如此高强。
不大工夫,四虎都被放倒在地,看客们拍巴掌叫好,陈子锟洋洋得意,四下拱手:“有钱的捧个钱场吧,”
陈部长发话了,谁敢不掏钱,众人纷纷解囊,把个破铜锣堆得满满的,全是钞票和大洋,足有好几百。
陈子锟把钱献宝一般捧到夏小青面前:“怎么样,我挺能挣钱的吧,”
夏小青板着脸,收拾东西挑起担子:“小北,咱们走,”
小北噢了一声,跟着娘走了,还回头看了几眼。
陈子锟指着地上的四虎道:“这几个送官法办,以扰乱社会秩序,敲诈勒索论处,”然后紧随着夏小青母子去了。
鼻青脸肿的四虎被绑了起來,还不知道大难临头,强硬道:“我表叔是王巡长,”
卫士道:“不开眼的东西,知道刚才是谁教训你们的么,”
“谁,”
“陈主席,”
四虎面面相觑,虽然陈子锟已经卸任省主席,但江东人还是习惯称他为陈主席,他就是江东的当家人,土皇帝,敲诈到他老人家头上,别说认识巡长了,就是认识厅长都白搭。
……
夏小青去了贡院,找个僻静的墙根把东西撂下,带着儿子翻墙进去,陈子锟也跟着跳了进去,几十只鸟被惊飞,贡院内杂草丛生,寂静无比。
“小青……”陈子锟欲言又止,千言万语此刻却说不出一个字。
夏小青只是冷哼了一声。
小北不明就里,看看娘,再看看陈子锟,心道原來娘和他认识啊。
陈子锟道:“小北,到爹这儿來,”
小北下意识想动,却被夏小青喝止:“站住,他不是你爹,”
陈子锟讪笑:“我不是他爹,还能有别人不成,”
夏小青道:“你也配,想当爹的话,除非打赢我,”
“又打,”陈子锟为难了。
“怎么,不愿意,”夏小青斜了他一眼。
“好,我打,”陈子锟脱下外套,卷起了袖子。
夏小青纵身上前,拳脚相加,招招要命,陈子锟节节败退,疲于招架,换在十年前,夏小青不是陈子锟的对手,但现在两人旗鼓相当,陈子锟不过占了些体力上的优势。
有好几次,陈子锟的拳头都伸到夏小青身上了,却硬生生缩了回去,夏小青可沒留手,拳拳到肉,把陈子锟打得鼻血长流,眼眶乌青。
“你怎么不躲,”夏小青终于收了手。
“我欠你们娘俩太多,让你揍一顿,也好出出气,”陈子锟赔笑道。
夏小青忽然放声大哭起來,一屁股坐在地上抹着眼泪,毫无女侠风范。
陈子锟蹲在旁边,拿出手绢给她擦泪,被夏小青一巴掌打开,又抓了回來,擦擦眼泪,擤了擤鼻涕,抽泣道:“俺们娘俩相依为命,饭都吃不上,还到处受气,你倒好,娇妻美眷,住着大楼房,当着大官,逍遥自在,”
陈子锟道:“我一直在找你,可是天下之大,人海茫茫,又怎么找得到呢,小青,你应该來找我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江东做官,”
夏小青道:“前年來过一次,找不着人,”
陈子锟苦笑道:“前年我在北京,又去了奉天,到处打仗兵荒马乱,自然找不着,算了,都是我的错,今后我决不让你们娘俩再吃苦受罪,跟我回家,咱们走,”
夏小青道:“才不去,那不是我们的家,是你和你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