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叫栓柱的小孩。穿着豹皮坎肩。腰间别着猎刀。背着两只山鸡。双目炯炯有神。一派小猎人的风范。嗓门响亮无比:“爹。他们是啥人。咋到咱山里打猎來了。”
程石道:“胡咧咧什么。大青山又不是咱家的。这漫山的猎物。谁有本事谁打。”
陈子锟见他为人爽直。心胸开阔。有心结交。将猎枪再度捧上:“壮士。我想交你这个朋友。这把枪你要是不收。就是看不起我了。”
程石将猎枪接过。想了想道:“也罢。我就收下了。不过不能白要你的枪。这只熊就给你了。”
陈子锟道:“那怎么行。熊是你打死的。我不能要。”
程石顿时脸红脖子粗:“那我不要了。”说着真把猎枪抛了过來。
陈子锟沒料到山里的汉子这么耿直。有些下不了台。小北却道:“大熊我们要了也扛不走。不如把小熊给我们吧。”
这个提议皆大欢喜。除了栓柱有些不高兴。他也很想把小熊抱回家养着。
程石再次接过那把猎枪。好奇的摆弄着。竟然无师自通。撅开了抢把。陈子锟将插满弹药的腰带递过去。程石装上两枚子弹。咔吧一声合上后膛。在手里掂了掂。赞道:“好枪。”
随即将自己的土枪摘了连同装火药和铁砂子的葫芦抛给儿子:“给你了。”
栓柱接过土枪。喜不自禁。哗啦啦摆弄起來。
那只熊崽子被放到地上。嗷嗷叫着朝母熊的尸体爬过來。被小北抱到一边去了。即便是小动物。看到母亲被宰割也不是件让人舒服的事情。
陈子锟道:“这头熊怎么处理。搁在这儿让别的野兽吃了可不好。”
程石道:“这有何难。”径直将母熊扛了起來。这头熊起码二百斤重。他扛着居然轻松无比。看这样子打算一直扛回家去。
“程壮士。这山里有沒有老虎。”陈子锟问道。
程石看了他一眼:“你们真要打老虎。”
刚才小北就说过是來打老虎的。猎户沒当回事。以为是小孩子胡扯。现在从陈子锟嘴里说出來。自然是当真的。
“我们进山就是打虎來的。”陈子锟道。
程石道:“老虎是守山的神兽。打不得。”
小北道:“老虎吃人。为啥不能打。”
程石道:“孩子。老虎只有饿极了才吃人。我在这山里打了几十年的猎。从未听说过老虎吃人。这茫茫大山。浪虫虎豹和人类自有相处之道。不管是野兽还是人。都是为了吃饭才捕猎。为了打虎而打虎。坏了山神的规矩可不是好事。”
猎户的话虽然直白。但却透着大自然的哲理。陈子锟深以为然。肃然道:“受教了。”
他这样一说。程石反而不好意思起來:“你们是來打猎的。啥也沒打着怎么成。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咱们一起打吧。猎物对半分。”
陈子锟自然乐得和这样一位经验丰富的猎手一起打猎。两对父子端着猎枪在附近转了一圈。打了两只山鸡。三只野兔。一半倒是陈子锟用手枪打的。精湛的枪法让程石佩服不已。
忽然程石似乎发现了什么。将猎枪轻轻放下。蹑手蹑脚走上前去。一个火红色的影子从藏身处窜出。消失在山林中。程石拔腿就追。赤脚在林子里健步如飞。密集的灌木和大树丝毫不阻碍他的前进。
“栓柱。你爹总是这样追猎物的么。”陈子锟奇道。
栓柱满不在乎的答道:“嗯。火药不够用的时候。俺爹就靠两条腿撵。撵出去十几里地。把猎物撵的跑不动。就逮住活的了。”
陈子锟若有所思。
不大工夫。程石拎着一只死狐狸回來了。小北兴奋道:“是我打中的那只。”
程石把狐狸翻开來一看。全身上下并无伤口。原來并不是小北击中的那只。
猎物丰厚。程石准备回家了。热情的邀请陈子锟父子到家里坐坐。喝一杯苞谷酒。陈子锟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出发前剥下一块树皮。在树干上刻了几个字留给双喜他们。
程石住在大山深处。翻过两座山头。一道峭壁峡谷出现在眼前。虽然不算很宽。但极深。探头一看。云雾缭绕令人头晕目眩。似乎还有淙淙水声。程石说。这儿叫虎跳涧。意思是说只有老虎才能跳过去。
陈子锟问。你们怎么过涧。
程石抓过峭壁上的一条老藤道:“用这个荡过去。”
程石先抓起藤条做示范。一下就荡了过去。陈子锟把狗熊绑的结结实实。也推了过去。然后是两个孩子和猎物。小孩身子轻。嗖的一下就过去了。陈子锟身高体重。倒是荡了好几下才过去。
过了虎跳涧还有一段山路要走。陈子锟怕程石累着。提出要帮他背狗熊。一上肩才知道这玩意死沉死沉的。走几十步远就气喘吁吁。幸亏他练过调息心法。稳住呼吸慢慢前行。倒也走的稳当。程石见了。暗暗佩服。
终于來到程石所在的村庄。这是一个完全用石头垒起來的寨子。形制颇有章法。易守难攻
村里有几十户人家。都姓程。族长是个八十多岁的矍铄老人。非常好客。听说來了客人。亲自招待。陈子锟很惊讶的发现这里的人竟然都是明朝衣冠。
程老头慢慢讲起了古老的故事。原來程家祖上是明朝崇祯年间的一位通判。不愿降清带领族人來到大山深处。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种田打猎。直到咸丰年间才渐渐和外面有了交流和通婚。用猎物换些生活物品。因为实在偏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