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嫣是共产党的人。陈子锟早已心知肚明。此时顾不上寒暄。宋庆龄简单把原委讲了一下。最后道:“事发突然。十万火急。必须立刻联络到中共方面的负责人。尽快建立沟通渠道。确保事件妥善解决。”
“好吧。我尽力。可是现在时间太晚。是不是等明天再……”唐嫣似乎有些顾虑。
“不。就现在。立刻联络贵党方面。有句话叫夜长梦多。现在时间非常宝贵。每一分钟都可能发生变故。我们等不起。中国等不起。”陈子锟重重说道。
宋庆龄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坐我的车去。我保证一切安全问題。”
夫人乃先总理遗孀。政治威望无与伦比。她作出承诺。唐嫣也沒什么好担心的。便道:“好吧。我现在就去。”
“我陪你一起。”陈子锟知道唐嫣痛恨国民党。生怕她故意拖延。自告奋勇道。
唐嫣点点头:“好吧。”
宋庆龄派出自己的专车。在霓虹闪烁的上海滩街头驰骋。唐嫣严格按照组织程序进行了秘密联络。打了一个电话后。让车等在了外白渡桥附近的江滩上。
灯火灿烂。涛声依旧。黄浦江上停泊的外国军舰的剪影在夜色下格外清晰。冬日的夜上海。寒冷无比。
唐嫣裹紧了单薄大衣。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烟点上。优雅的弹了弹烟灰。静静的抽着。忽然笑道:“真沒想到。让我们重新见面的人竟然是蒋介石.
陈子锟摸摸身上。从西安逃走的时候太过匆忙。除了枪之外什么也沒带。
“给我一支烟。”他说。
“对不起。这是最后一支。”唐嫣将抽了两口的香烟递了过來。
陈子锟不由得回忆起当年來。那时候自己是年轻英俊的大帅。唐嫣是风华正茂的女记者。两人同居了一段时间。竟然躺在一张床上同抽一支烟。往事如烟。割裂他们的是残酷的政治。
见他犹豫。唐嫣笑笑将烟又叼起來。望着江水发呆。眼中一抹惆怅。
陈子锟上前。将烟轻轻拿开丢在地上。脱下军大衣将唐嫣裹在里面。
江风呼啸。两道雪亮的灯柱射來。一辆雪弗兰轿车疾驰而來。在不远处停下。跳出一个风衣礼帽的儒雅男子。三十岁年纪。带着眼镜。笑吟吟的走过來伸出右手:“陈将军。久仰。”
陈子锟和他握了握手:“幸会。未请教。”
“潘汉年。我可以代表中国共产党。”
“外面冷。车里谈吧。”陈子锟指了指自己开來的车。又补充一句“是宋庆龄先生的车。”
“认出來了。”潘汉年潇洒的一笑。“请。”
两人在车里展开一次超微型的国共两党会谈。陈子锟将西安发生的事情据实以告。潘汉年波澜不惊。风平浪静。但可以看出他并不知道此事。毕竟保安(陕北红军中央所在地)和上海之间距离太远。无线电台的联系也不通畅。潘身为敌工负责人。不清楚后方的事情情有可原。
听完了陈子锟的话。潘汉年微笑道:“那么。您想让我做些什么呢。”
陈子锟道:“我们需要和贵方建立沟通渠道。尽量和平解决此事。我所说的贵方不但是指陕北红军。还有你们的上级。共产国际。”
潘汉年风轻云淡:“记下了。还有么。”
陈子锟道:“请务必将我的话转告你的上级。如果蒋介石遭遇不测。中国将失去领导者。从而成为一盘散沙。亡于日本只是时间问題。中国既亡。日本的下一个目标就是苏联。”
潘汉年的神情这才凝重起來:“好的。我一定转告上级。”
陈子锟道:“我怎么找你。”
潘汉年道:“你直接和唐嫣联系。就能找到我。”
潘只是中共在上海的负责人。决策权还在保安那些领导人手中。他只能担任传声筒的角色。所以双方并沒有再深入的谈下去。陈子锟驾车先行离去。唐嫣上了潘汉年的车走了。此时天光渐亮。唐嫣一脸兴奋:“太好了。蒋介石被抓住了。这回牺牲同志的大仇终于可以报了。”
潘汉年把持着方向盘。很严肃的说道:“唐嫣同志。以你的认识。觉得蒋介石该杀么。”
唐嫣不假思索道:“当然该杀。不错。目前的中国确实沒有人能替代蒋的位置。正是因为如此。才更要杀他。他一死。不但可以报仇雪恨。还能造成国民党政府的彻底崩塌。苏区就有了喘息和发展的机会。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潘汉年道:“如果蒋死了。他的继任者采取和日本合作的态度怎么办。”
唐嫣道:“总会有办法的。”顿了顿又道:“我的入党问題。组织考虑的怎么样了。”
潘汉年道:“组织上经过认真考虑。觉得你保持无党派的左翼文化工作者身份。对开展工作比较有利。”
唐嫣郑重的点头:“我尊重组织的决定。”
到了二马路口。唐嫣下车。潘汉年继续前行。将汽车停在一条偏僻的弄堂里。走进一栋石库门房子。过了五分钟。一个短打汉子从隔壁房子的后门悄然出去。乘坐电车來到法租界。转了好几个弯子确定无人跟踪后。才拐进一家店铺。上了二楼。
楼上已经有人等在这里。见潘汉年來了。打开隐蔽的壁橱。取出无线电发报机。道:“老潘。沒到正常联络的时间。你确定要向陕北发报么。”
潘汉年道:“事态紧急。采用特殊密码。我來拟稿子。”
电报在空中传播。远在万里之外的陕北保安镇的一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