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锟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姚依蕾依然在等他。鉴冰不在家。刘婷带着小南早早入睡。为两人腾出了空间和时间。尽享二人世界。
久别胜新婚。其中旖旎自不用说。重庆的冬夜寒冷无比。两人躺在温暖舒适的大床上默默无语。各怀心事。
姚依蕾心里还是藏不住事儿。手指在陈子锟胸前画着圈:“说吧。是不是把人家戏班子的白班主给睡了。”
陈子锟有些心虚:“别乱说。”
“难不成是把女儿给睡了。啧啧。那闺女是挺水灵的。论年纪。应该和小北差不多吧。”
这下更不堪了。陈子锟只得澄清:“当时那种情形。实在很难把持……”
姚依蕾轻笑:“沒关系。我不在乎家里多一房姐妹。也不在乎她们娘俩的身份。不过你要想清楚。咱家目前这个局面。养活两个人还行。养活二三十口子。可沒那个能耐。账上存款沒几个了。一家大小吃喝穿用全靠鉴冰跑单帮维持。可不敢再像以前那样大手大脚了。”
陈子锟道:“钱呢。北泰运到后方的机器呢。就是卖废铁也有几十万斤呢。”
不提这个还罢。提起來真是满腹心酸。姚依蕾一点点一滴滴把來重庆之后经历的委屈和磨难都说了出來。陈子锟听了也是心酸不已。自己这个丈夫太不胜任了。
“我回來了。一切都会好起來。”陈子锟将姚依蕾揽进怀里。
次日一早。陈子锟穿戴停当。一身上将戎装。赶赴军事委员会接受新的委任。昨天赴宴。委座已经委婉向他表示。航空委现在由周至柔执掌。正值抗日关键时刻。临阵换将怕是不太合适。其他职位任由选择。或是担任某战区副司令官。或者在重庆军委会担任要职。一切随他。
正要出门。忽听外面传來汽车关门之声。然后是一个女人在说话:“谢谢啊。回见。”
紧跟着又是汽车轰鸣声。慢慢远去了。
陈子锟打开门。正看到鉴冰拖着一大包东西慢腾腾的挪过來。一丝头发耷拉下來也顾不得撩上去。
这一刻。陈子锟觉得鼻子一酸。急忙上前提起那包东西。
“谢谢。”鉴冰随口道。抬起头來却看到是他。顿时愣住了。就这样站在原地。眼泪一颗颗滚落。哽咽憋在嗓子里。突然扑过來又咬又打。嚎啕大哭。
好不容易把鉴冰安抚好了。再看时间已经來不及了。陈子锟急忙赶赴军委会。等他汽车远去。姚依蕾道:“鉴冰。你來一下。有事和你商量。”
两人來到楼上。姚依蕾开门见山道:“老爷在外面又找了一个女人。”
鉴冰并不惊讶:“老爷孤身在外难免寂寞。找个女人很正常。”旋即又觉得这个态度不大端正。毕竟陈家姚依蕾地位最高。人家以商量的语气來和自己通报情况。似乎应该同仇敌忾才是。毕竟陈家的女人已经太多。再多一个人來分享宠爱。搁谁都不会高兴。于是她又补充了一句:“是什么样的人。”
姚依蕾道:“是个戏班子的班主。三十多岁了。还带个十七八岁的漂亮女儿。你说咱们陈家好歹也是名门大户。找个刀马旦做姨太太。是不是太掉价了。传出去还不被人笑话死。”
唱戏的是下九流。社会地位堪比烟花女子。鉴冰出身风尘。虽然是高等级的女校书。但也是花界中人。对唱戏的到沒太大成见。不过她也觉得不太合适。
“若是个年轻貌美的女戏子也就罢了。三十多岁的寡妇。还带着这么大的女儿。想必那女儿也是个红颜祸水吧。”
鉴冰一语中的。其实姚依蕾担心的倒不是白玉舫。她的威胁性不高。但是母女联手。恐怕家中无人能敌。到时候陈子锟再來个老小通吃。可就真沒脸见人了。
“算了。还是看老爷的意思。毕竟人家有救命之恩在先。过两天有时间。请白玉舫母女过來吃顿饭。看看她们娘俩的成色。如果还算本份。就再考虑考虑。如果是一心想攀高枝的。趁早了断。”姚依蕾作出了决定。
鉴冰立刻附和:“就这么办。”
……
陈子锟很忙。他的死而复生给重庆带來巨大轰动。这事儿说白了只是军方工作失误造成的一个大乌龙。应该追究相关人员责任的。但是换一个思路。却能把坏事变成好事。战局不妙。人心惶惶。汪精卫叛逃。一连串的打击让国民政府军心不稳。是该弄点噱头振奋一下军心民意了。
于是乎。陈子锟的死而复生被宣传部门描绘成凤凰涅槃一般的传奇故事。各种版本的传言满天飞。把广大市民的抗日斗志大大的调动起來。街头巷尾都在传说飞虎神将陈子锟在敌后大展身手。奋勇杀敌的段子。
颁发给陈子锟的国光勋章自然是不会收回的。还隆重的重新搞了一次授勋仪式。各界人士。新闻界的记者都参加了。陈子锟身着戎装。端着酒杯到处寒暄。出尽了风头。
忽然他看见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那人穿着深灰色中山装。国字脸。两道浓眉。神采奕奕。主动向他伸出了手:“许久不见了陈将军。上次见面还是在法国。”
“周先生。”陈子锟急忙将酒杯递给侍者。双手紧握周恩來的手摇动着:“感谢您照顾我的家眷。”
“您太客气了。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周恩來道。
“话是这么说。可那个时候。可沒见有人伸出援手。”陈子锟感慨道。
周恩來笑道:“从小的方面说。我们是朋友。朋友有难。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