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春花道:“你这是歧视妇女,封建思想作怪,”
眼瞅两个人又要吵起來,狗蛋娘收拾了一个小包袱从草棚里走出來,马春花忙道:“大娘,你上哪儿去,”
狗蛋娘说:“你们天天吵,大娘我受不了,回家清静清静去,”
马春花慌了,她知道单靠陈北是养活不了孩子的,离了狗蛋娘,这个家就完了,赶紧苦劝:“大娘,俺们不吵了就是,”
陈北也跟着劝:“不吵了,您老千万别走,”
狗蛋娘才舍不得走,就是吓唬吓唬他俩而已,计谋得逞,也就顺势留下了。
一家人蹲在草棚里吃饭,稀饭窝头就咸菜,正吃着,外面有人招呼:“马书记是住在这里么,”
马春花端着碗一撩门帘子,外面站的竟然是杨树根。
杨树根穿着蓝布中山装,裤腿高高卷起,皮鞋上都是烂泥,手里提着果盒子,一脸谦恭歉意的笑容。
马春花沒有任何犹豫,抬手就要将饭碗扣到杨树根脸上,却被陈北一把抓住。
“你來干什么,”陈北冷冷问道。
“我是來道歉的,上次的事情,不是我故意报告的,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无意中讲给别人听,被有心人利用了,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们,我该打,”杨树根说着,竟然啪啪给自己來了两个大嘴巴。
上回陈北因为反革命言lùn_gōng击苏联领袖的事情而被捕,杨树根窃喜了一段时间,当然心里也微微内疚,因为陈北向來待自己亲如兄弟,后來翻案,地区公安处一帮领导全被撤职查办,杨树根才害怕起來,与实力雄厚的陈家相比,自己就像是蚍蜉撼大树,只能徒劳行一些小人之事而已,伤不到对方的根基。
所以他为了修补关系,不惜厚着脸皮前來赔礼道歉,这些赔罪的话,他已经练了很久,表情也做的很到位,涕泪横流,痛不欲生,果然骗过了陈北和马春花。
“既然不是你告的密,那我也不怨你,反正事情过去了,你吃了么,一起吃吧,”陈北很大度的说道。
马春花冷哼一声,但也不表示反对。
杨树根道:“这些日子以來,我吃不下睡不着,天天做噩梦,如果不能当面说声对不起,我死都不瞑目,既然你们能原谅我,我也就放心了,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他放下果盒子转身离去,步履比來的时候轻快多了。
草棚里恢复了安静,马春花抱着孩子唱儿歌:“小喜鹊,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烙馍馍,卷砂糖,媳妇媳妇你先尝……”
陈北冷哼一声,拿出淮江大曲來,倒了一杯滋溜干了。
马春花道:“厂里有几个女同志也生了孩子,他们给孩子取得名字很有意思,男孩叫大林、保尔、伊凡什么的,女娃叫丽娜、尼娅,又洋气又好听,毛蛋也起个苏式名字算了,”
陈北把酒杯往地上一砸,顿时碎玉飞花。
“不行,我的儿子绝不许起那种不伦不类的名字,”
马春花也不生气:“好了好了,不起就不起,咱就以厂子为名吧,机械厂的新厂名是周总理给起的,晨光象征朝气蓬勃,毛蛋就叫陈光吧,”
这回陈北沒有再反对,反复嘀咕道:“晨光,陈光,嗯,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