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树里。”
槐树里又在哪里?两人都有些茫然,正好瞧见一个家丁经过,忙叫过来问道:
“敢问这翼城可有一处地方叫槐树里?”
“槐树里?”那家丁愣怔了一下,摇头道,“小的没有听过,若是两位爷想知道,不然小的去打听了来。”
两人无奈只得应允。
那家丁忙往府外走,哪知刚出府门,便碰见了急匆匆下马的方修林,忙跑过去请安:
“小的见过少爷。方才舅爷身边的人打听槐树里在哪边……”
“槐树里?”方修林脸色一下雪白,忽然丢下家丁,转身上马,扬长而去。
那家丁愣了半晌,不明白少爷到底怎么了。
方修林内心却早已是慌作一团,马打的更是如飞一般。
槐树里?穆羽的人为什么要打听槐树里?难道是秋月的事情,败露了?
早见识过穆羽的冷酷,方修林吓得魂都飞了——
以穆羽对表妹的维护,若是知道自己在外面还有妻室,那秋月母子怕是命休矣!
要是自己那宝贝儿子真有个好歹……
方修林简直不敢想下去!
“这就是槐树里的那处宅子。”云锦芳指着胡同里一处三进的宅院道。
李玉文手用力攥着衣襟,大口的喘着粗气,半晌才道:
“上前叫门!”
跟随的家丁忙上前拍门。
里面很快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下人道:
“老爷稍等——”
打开门来,才发现外面情形不对,忙要关门,却被一把推开。
那下人也是个机灵的,扯开嗓子就喊了起来:
“你们是哪里来的强盗,怎么擅闯民宅——”
一语未必,就被李玉文带来的家丁一拥而上捆了起来。
一行人径直往正房而去。
一个老妈子正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孩子轻轻哄着,看到气势汹汹的一群人,顿时吓呆了。
李玉文停下,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孩子,那般可怕的眼神儿吓得老妈子转身就想跑,却已是来不及,被家丁一下推倒,抢了怀里的孩子就走。
“夫人,有人来抢小少爷——”那老妈子直着嗓子道。
“夫人,小少爷?”李玉文瞧着怀里熟睡的孩子,喉咙里发出一阵吓人的不知是哭还是笑的声音。
“娘子,你做什么?”方修林正好赶到,跌跌撞撞的跳下马来,神情惶急的瞧着李玉文怀里的孩子——
这可是自己第一个孩儿,还是个儿子,方修林自来疼的心肝宝贝一般,这会儿看李玉文眼神如此可怕,几乎要吓瘫了。
“娘子,你想怎样都好,只要别伤着孩子——”
“孩子?”李玉文迟钝的抬头,笑声古怪,手也一点点放在小孩的喉头上,“相公,那你告诉我,这是谁的孩子?”
“你要做什么?”方修林只觉喉咙发干,刚要喝止,却在看到李玉文身后眼神冰寒的穆羽后,又止了声,忙苦苦哀求,“娘子,都是为夫的一时糊涂,才做下这般糊涂事!是我对不住你,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可这孩子,真是我的骨肉啊,要打要罚都随你,却是莫要伤了孩子啊!”
说道最后,竟是眼泪都流出来了。
却不知李玉文心头更冷。
表哥镇日里只说这世上他最爱的人便是自己,可今日不过一个小小孩童,就完全把自己比了下去。是啊,或许这辈子,自己都无法有一个自己的孩儿了!而那个生育了这个孩子的贱人,在表哥的心中,将永远是自己无法超越的!
所以,这个孩子也好,那个贱人也罢,都不能留!
“相公,你真的觉得,这是,你的骨肉?”李玉文轻轻道,甚至尽力露出一个印象里当年表哥最喜欢的笑容。
殊不知过于愤怒早已使她的脸部扭曲,再配上脸上青紫吓人的胎记,那样一个楚楚可怜的笑容,落在人眼里竟是可怖无比。
方修林吓得一下坐倒在地。
同一时间,紧闭的正房房门被人一下砸开——
巨大的声响中,一个睡眼惺忪的女人慢慢从被窝里探出头来,浑然不知,自己仅着一件红滟滟绣着鸳鸯戏水的红兜肚罢了。而她的身边,和她交颈而眠的还有一个赤身luǒ_tǐ的男子。
“孔松青!”方修林只觉头一阵晕眩。
“秋月!贱人!”李玉文声音凄厉。
若是霁云在的话,自然也会认出,那堂而皇之做了方修林外室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盛仙玉的贴身大丫鬟,也是上一世服侍着李玉文同样以胜利者的姿态把自己踩在脚下的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