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静江也没再出现过。偶尔听穆世勋提及,说白静江最近很是焦头烂额,白帮内部公然分裂,三分之一支持白静江,三分之一袖手旁观,剩下三分之一极力声讨、控诉白静江残害兄弟谋夺帮主之位的罪名,且宣称已掌握一定证据,要叔公辈们出面,进行大会审判。
莫盈听了,什么都没说,只是低头喝茶。
“白帮行事,拔刀见血,倘若白静江过不了大会审判这一关,虽有白老爷子和姜厅长的担保,要不了白静江的命,但缺胳膊断腿的总是免不了的。。。”穆世勋看着莫盈,问道:“你就一点都不担心他?”莫盈放下茶杯,拿起手巾沾一沾嘴角的茶渍:“我是一个他得意时跟了他,他失意时离开他的女人,我有资格担心他么?换做你是他,你会需要我的担心吗?”穆世勋目光一闪,欲言又止,莫盈站起来:“我先回去了。”穆世勋也站起来:“我送你。”莫盈摇头:“不用,我想一个人走走。”穆世勋停住脚步,莫盈又转身道:“明天满月宴,白静江也会去吧?”穆世勋顿了顿,道:“那是自然,qin事不在人事在,白静江的请帖总是少不了的。”莫盈点点头,便走了,穆世勋从二楼窗口望下去,只见莫盈上了一辆黄包车,车轮转动的时候带起一阵风,将她的长发往后吹去,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和姣好的下巴,米色的百褶裙像是一道清爽明丽的风景线,在他的视野里,慢慢远去。
莫盈回到家,先做完作业,又把下周要上的功课预习了一遍,设计学的科目需要大量参考书,第二日正是周五,书局有新书到货,她上完课便上书局选了一堆参考书,留下地址,吩咐店员送到家里,然后想起家里余款不多,她便跑到瑞士洋行取钱,正见告示板上贴有洋行行政部实习生的招聘启示,不由心中一动,当即填写应征资料,被安排在周一下午面试,面试官是个中年瑞士妇女,名叫克丽丝,操着一口德国口音的英文问了莫盈几个问题,莫盈皆对答如流,最后克丽丝说:“莫小姐,我对你非常满意,只是你身为我们洋行的客户,却在我们洋行实习,这未免有些不太妥当。”莫盈微笑道:“行政部处理的都是洋行内部职员的行政业务,并不掌管客户资料,我不认为有何冲突。”克丽丝点点头,道:“无论如何我还须问过格雷森行长才行,你等通知吧。”莫盈于是退了出来,看看表已经四点半,便回家打扮梳洗,七点整穆世勋的车已停在门口,莫盈出门的时候,穆世勋正下车来,抬头一个照面,穆世勋不由淡淡一笑:“莫小姐真给世勋面子。”
莫盈今夜梳了个高挑的发髻,挑了几缕发丝在鬓旁,身穿一袭宝蓝色束腰小礼裙,白丝绒小坎肩,脚蹬一双银色细高跟鞋,化着相宜的淡妆,眼影部分则以透明彩晶粒子打底,回眸之间,真正顾盼生辉;而穆世勋也难得的没穿戎装,一身铁灰色西服,外罩黑色呢大衣。
这还是穆世勋第一次在莫盈面前穿西服,俩人相偕走进穆公馆大堂的时候,莫盈不禁看了穆世勋一眼,只觉穆世勋还是穿戎装更好看些。
今晚穆公馆完全是西式布置,楼上楼下大抵一共摆了四十几桌,将宽敞的空间填得十分圆满,白衫黑裤的侍者穿梭其中,大厅正中的餐台上,一只银盘拖着一只半人高的奶油大蛋糕,插着生日快乐的名牌:穆衍。
“哎哟哟,我的救星来了!”率先跳过来打招呼的是方安琪,一手勾住莫盈的胳膊,一手指着钢琴道:“琴师临时有事儿来不了,我缺个伴奏,莫盈,你帮我吧!”穆世勋依西式礼仪,退后一步,让女士们先行,自己转到宾客中打招呼,莫盈则被方安琪拽着来到琴边,问道:“你要拉什么曲子?”方安琪指着乐谱道:“勃拉姆斯《g大调第一小提琴鸣奏曲》第一乐章《雨之曲》。”莫盈纳闷:“今晚的场合不是更合适奏一曲《欢乐颂》吗?”方安琪嘟囔道:“今晚有太多不合适了,多一首不合适的曲子也没什么吧!瞧那边!”莫盈顺着方安琪的视线望过去,只见白静江手持酒杯倚墙而立,身边是姜敏琪和金芙蓉,二女和颜悦色,谈笑风生,倘若不是知道其中的关系,倒是一副男才女貌的靓景。
莫盈的目光望向白静江的时候,白静江也刚好往这边望来,两人视线相撞的瞬间,均是一怔。
近一月不见,白静江清减了,但他本就生得秀雅,一旦清减,反而更显出那份浊世翩翩的气质,而莫盈最近吃得多睡得沉,倒是比之前丰腴了,原先瘦弱的线条如今恰到好处地趋于柔和,令人观之益发赏心悦目。
白静江目光灼灼地看了莫盈片刻,突然掉转头,与姜、金二女攀谈起来。
“哇,也不过来打个招呼!”方安琪见状,更加不悦:“横着我们是过期的前女友,那边是时尚的新欢?中国人常说的那句话叫什么来着?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原来都是真的!啊。。。真叫人受不了了!”
“《雨之曲》就《雨之曲》吧!”莫盈打断方安琪,拉着她来到后台,关起门来:“这首我常弹地,你预演一遍,让我熟悉一下你的节奏就行。”
半个小时后,宾客齐聚一堂,穆大帅偕两位夫人登场,说了一番感谢各位来宾光临的场面话,而后穆小少爷便被抱了出来,穆帅接过长孙,乐呵呵道:“我们衍儿长大之后,一定能在战场上建功立业,成为一个响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