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张致远同范青逸所说的那般,因为韶州民乱的事京城不是很平静,乱民动乱归根结底都是被那四府县的官员们逼得没法子,村庄荒凉,土地荒芜。原本韶州知州吴恺和节度使宋涵义判城而逃的事让皇上的怒火更上一层。
韶州的节度使平常日子里,军营常备军有三千人,只是若真有三千人,纵使流民有五倍的人数,也不至于弃城而逃。明摆着,这么多年,都指挥使宋涵义不知道将军备和兵饷贪墨了多少,等到诚郡王领兵看过荒凉的村庄后,再看到原本因‘疏于军备不敌流民’而不得不‘弃城而走’的宋涵义领着不到一千余人回来,端看前面副将之类的个个肥头大耳的,全然无军人的彪悍之气,二话不说自将领头的宋涵义和副将们拿下。
韶州知州吴恺也‘恰好’不日就领着家人回城了,吴阁老就算揪心小儿子,但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也不敢有小动作再惹来皇上厌弃,其实这么些年吴阁老跟在傅阁老身后蹦跶的欢,而且一直跟着皇上作对,对于皇上下的命令阳奉阴违。这时候没了傅阁老在前,吴阁老自知躲不过,顿时蔫了,殊不知更惹来皇上的不喜。
而且就像是张致远所说的,韶州的水不只是民乱还有那不到十万两的国库亏空而已,知州吴恺和节度使宋涵义和京城里豪门联系紧密,没理由这些年当地官员在韶州作威作福,鱼肉百姓,京城一点消息都没有。还是因为娄子捅大了,才被上面知晓。
张致远也不得闲,从去年十一月开始整顿漕政开始,毕竟漕运改海运也不是一蹴而就。一争朝夕的事,盘根错节。再者虽然皇上乾纲独断的想要改革,但漕运毕竟是触动了很多人的利益。而且吏治崩坏,哪里是说肃清就能肃清得了的,而且还要在惩治贪官污吏之余拔除各个党派安插的爪牙。当初张致远被皇上钦点整顿两淮盐政,足有近十年的时间,这漕运一事繁复不下于盐政,当然了这事也不光吏部着手,还有户部、大理寺、都察院等在全力运转。如今的漕运总督上任不过年余时间,就遇到了轰轰烈烈的大整顿,而因为江南科考舞弊案而遭贬谪的前任漕运总督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安宁听安婉在那里口沫横飞,眉角抽搐,现在安宁十分费解是什么原因让安婉错以为她现在是关爱妹妹的好姐姐了?而且还很荣幸的成为了她安婉倾诉的知心姐姐了?她不是一向都和青萝好的跟一个人似的么。怎么现在反而颠倒过来说起青萝的不是了?还有难不成安婉还认为自己能够替她做些什么好来平息她的怒火呢?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啊?
安婉说了半天见安宁脸色平静,不由带了丝埋怨道:“姐姐,这丢的可是咱们的脸,你就这么的平静?”
安宁闻言皱眉,道:“怎么会扯上我?”我何其的无辜,完全云山雾里就被戴了这么顶帽子,简直就是躺着也中枪啊。
安婉一窒,颇有些讪讪的,道:“怎么说翰儿也是你外甥。难不成你要眼睁睁的看着他被针砭不成?”
安宁揉揉眉心,道:“发生了什么?”
安婉扯了扯帕子,想到之前安宁就给过她忠告,便含含糊糊道:“还不就是那房姑娘的事么……”
安宁不耐道:“到底又怎么了?”
安婉来找安宁绝对是头脑发热,自家被落了面子,想找给替她出头的人。在京城里能有这本事的也就安宁了,即便再不愿意安婉也不得不承认,如今安宁的夫家绝对是比他们家厉害几分的。便添油加醋地将房玉琪如何落了她面子的事说给安宁听,还特意又说青萝竟然不顾念旧情,让她在众人跟前难堪的事。
且不说事情原本如何,安婉这就是太把自己当盘菜了,自以为是的一头热,在安宁看来完全就是吃饱了没事干撑的。见她口沫横飞的,安宁嘴角抽动,这都是什么事,打断安婉的话:“这件事本就是你一头热,现在被拒也在情理之中,你想我做什么,上去淋那房姑娘一身狗血好让你解气不成?真是不可理喻。”
安婉张了张嘴,捏着帕子,脸上青白交加,最终狠狠的剜了身边的大丫鬟一眼,风风火火的走了,正如她莫名其妙的来。
安宁现在觉得自己真是多管闲事,之前为何多嘴说那几句话,简直莫名其妙!等安婉走了,安宁坐下来沉思一番,她对安婉本就没什么姐妹之情,但也不能眼看着安婉被人哄骗的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其实要是可能,安宁才不会管安婉,然而在这个以宗族为社会基础的时代,且不说她们是同父姐妹,就是中间还连着安家,哪里是这么容易撕掳开的。
按照宗法规矩,母族是正儿八经的贵亲,父族、母族、妻族是这个时代最亲的亲戚,但凡犯事,若有所牵连,最先波及受影响的就是这三族。就像当初陈家乃是张致远的妻族,像陈家在官场上站错了队,虽说在大皇子造反一案中牵连的不是很深,却是触怒了皇上,沦落到抄家的地步,张家之所以没受到牵连,一则是陈氏已死,张家因为陈氏的死和陈家的关系疏远;二则当时张家正经的妻族已经不是陈家,而是安家,三则张致远深蒙帝眷,是皇帝一手扶持起来的重臣。
至于后面陈家‘虎落苏州’后,想要借由张瑶——陈氏所生的女儿,拉拢张致远这个女婿,早在陈氏在的时候陈母也不是没想过。当初陈家虽说位居高位,然而手里的兵权早就被皇上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