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硬着头皮辩解:“我想着情况紧急,便就近请了这位大夫来。”
又急忙道:“儿子这就去请惯常替老太太把脉的孙大夫来。”
说着就要出去,那大夫也忙提着医箱告辞,四太太拦住,道:“老太太在发热,大夫可晓得病因?”
大夫见四太太态度平和下来,才停下步伐垂着头问:“老太太这两日食欲不振吧?”
四太太点头,“这几日没什么胃口,一顿只略进了些清粥。”
“老太太上了年纪,眼下天气又热,许是中暑,许是早前吃了什么尚未克化,又或操劳不曾好生修养……这些都有可能使之发热,太太若信得过,我这便去开个方子来。”
四太太见他说得谨慎,也有道理,才点了点头,让常嬷嬷跟着大夫下去开药方子。
陈老太太虽逐渐缓过来,额头上仍旧不断地冒冷汗,嘴唇紧紧抿着,脸上不正常的红慢慢褪去,却也过了好半晌才缓缓睁开眼。
大太太忙紧张地问:“老太太觉得怎么样了?”
陈老太太却好似没听见,四处瞧了瞧,最后落到站在大奶奶身侧的明珠身上,厉声问:“你说的可是真话?”
大伙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到明珠身上,明珠哭的眼睛都肿了,显见被老太太这么个情形吓得不轻,这会子还脸色雪白,浑身发抖,若不是丫头扶着她,怕是站也站不稳的,更别说开口说话了。
陈老太太大抵也没指望她回答,长长吐了一口气,哀声道:“我到底是哪辈子造的孽,遇见你们这些……”
大太太、四太太瞧着又不好,忙劝老太太。老太太老泪纵横,合上眼半晌缓了一口气,道:“我这把老骨头还撑得下去!”
四太太又劝道:“老太太先歇着吧,别急着说话。”
陈老太太轻轻点了点下巴,四太太叫人重新打了水来,又替老太太擦了擦脸。七八月的淮安本来就热,老太太出了一身汗,这会子汗水虽少了,衣裳却已湿透。叫锦绣去柜子里另找了衣裳来,服侍陈老太太擦拭了身子,另换了干爽的衣裳,扶着去里间床上躺着休息。
折腾了半个时辰才结束,陈老太太脸色逐渐好转,大抵是这些日子没休息好,终于睡了过去,大伙轻手轻脚退出来,就瞧见莲蓉扶着秦氏站在门口。
明玉忙上前去,秦氏一脸担忧:“老太太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已缓过来,这会子睡过去。”大太太迎上来,扯出一抹笑道,“让亲家夫人挂心了。”
秦氏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我听着也唬了一跳。”
大太太就朝四太太道:“四弟妹先回去吧,老太太这里我守着,若有什么,我立即打发人过去。”
显然老太太这般和明珠有关,大太太是怕秦氏在这里听到什么吧?
四太太略想了想,点头道:“晚上我过来,大嫂好去休息。”
四太太一行一走,大太太就让大奶奶去找吴妈妈和锦绣到隔壁屋里说话,大奶奶晓得大太太要问什么,少不得说出自个儿的看法:“三婶婶行事愈发没了章程,七妹妹和王家又那么个不清不楚的情况,太太何苦打听这些?横竖老太太也没让太太管十四小姐的事。”
大太太道:“你明白什么?三太太今儿说了什么你也晓得了,这些事三房可都瞒着咱们!”
大奶奶咬了咬嘴唇,道:“毕竟已分了家……”
“可大家伙还住在一块儿,就算分了家,也同是陈氏一族。我是没什么,名下儿女娶妻的已娶妻了,出嫁的也都出嫁的,可也要为望哥、南哥、容姐儿着想!”大太太神情肃然,“势败出妖怪,三房怕是要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