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没有的事儿,是他浑说!”明玉不知哪里的勇气,扬声决然道,说完了紧紧咬住嘴唇。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她根本不知道该从何处说起!
三太太扯了扯嘴角,眉梢一挑厉声道:“浑说?家里这么多女孩儿,怎么偏偏就浑说你一个?果真没有的事儿,他为什么要浑说?”
又道:“这两年志远经常来咱们家,我想着小六读书比其他人好,他们两个一处讨论学问对彼此都有益处,却没想到里头竟藏着这样的猫腻!”
顾氏冷声打断她的话:“三婶婶这话说得也太没道理了,什么叫我瞧得上?我身边自是没有女儿配得上他,就是有我也未必瞧得上他,明玉从小养在我身边,我教养的女孩儿我心里有数!”
三太太冷哼一声道:“是啊,你教养的女儿自然个个都是好的,小小年纪好的不学,偏学着那些狐媚子勾引人!”
“三婶婶!”顾氏的声量不觉抬高,“口说无凭,任他这般信口胡说,家里哪个女孩儿是清白的?!”
三太太额头上的青筋突突地跳,明玉的心房也突突的跳。恍惚记得青音曾经缝补过一件月白色袍子,说是四爷的,四爷屋里的红袖不太擅长针线,因此寻了针线上十分出色的青音帮忙。她们两个私底下的关系也要好,周嬷嬷虽拿捏着这件事在明玉耳边念叨过几句,然四爷是庶出,丧了妻,他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大伯父也不当管他,陈老太太也不喜欢他,因此他屋里的人也都是不得用的。明玉同样身为庶出,想着既是兄长,便是寻了明玉给他缝补,明玉也不便推脱,因此就没放在心上。
明玉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想起那件月白色的袍子来,正想挖根地仔细回忆一番。被钱妈妈留在小跨院的一位婆子提着个包袱进来,三太太领会了那婆子眼神儿,朝四太太顾氏道:“不是说要证据么?那个就是证据!”
钱妈妈接了包袱,放在桌上袱里头,果然躺着一件月白色的袍子。
那件袍子明玉虽不认得,顾氏却认得。正是王志远惯爱穿的颜色样式,而眼下这件,是年初王志远去京城时,来陈家道别那天穿得!
顾氏突然改变的脸色,让明玉眼前一黑,耳边三太太的话语有股咬牙的味道:“这件袍子是在什么地方找出来的?”
送来的婆子看了明玉一眼,谨慎地道:“在青音那丫头的柜子里寻来的,奴婢已经问过,她说是十三小姐让她代为保管的。”
青音?!
明玉觉得自己晃了晃,青音和青桔是她屋里的大丫头,青音管着她的衣物手帕等物,青桔管着她不多的首饰和银钱等物。
四太太顾氏要给明菲办及笄礼,本来打算让青音过去忙两日,不想前儿青音突然毫无征兆地晕了过去。青音病了,陈老太太又安排了明玉抄经文,顾氏便叫了落英和落翘过去,留了青桔在她跟前伺候。
明玉艰难地将目光移向顾氏,整个人有些呆傻,眸子里却是祈求嫡母相信她,然,顾氏紧紧抿着嘴唇的模样,竟是一副有口难辩有几分相信了的光景。
“不可能,我从来没见过这件袍子,根本不知道是谁的!”明玉的语气比平日高了几分,明明心慌意乱,却忽然想到,这件袍子质地上等,不是苏州一代时兴的料子,四爷这两年从未离开过淮安,他又无所长,如何会有闲钱置办这件袍子?
再看顾氏的神情,明玉心头便明白了。只是,王志远的袍子,如何到了青音手里?
三太太冷笑起来,抖着那件袍子道:“和志远说得丝毫不差,你却还不认!”
“明玉!”顾氏低斥一声,明玉双腿一软,又被人无意推了一把,“噗通”一声她跪在地上,膝盖传来一阵麻木的疼。明玉扬起头,却忍不住微微发抖。王志远说与她情投意合,可笑的是,她连王志远长什么模样都不晓得,何来的情投意合?又何来的两情相悦?!
三太太盯着她:“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还不认吗?”
明玉咬着牙,毅然道:“根本没有的事儿,我为什么要认?!”
三太太眼里几乎能喷出火来,顾氏的脸色愈发难看,明玉忽然有种天塌下来的感觉。眼前一片漆黑,那漆黑几乎要将她吞噬。
她不知道。不知道青音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她平日里待青音并没有苛刻的地方。还有那个王志远,她与他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素未蒙面他为什么要说出这样,这样要将她置于死地的话?
明玉觉得自己要晕过去,可胸膛里又燃起一团炙烈的火焰,她重复了方才的话:“我明玉对天发誓,绝对没有这样的事儿!王家大爷生成什么模样,我都不晓得,而这件袍子如何在青音的屋里,我更是不晓得!”
“青音是你屋里的丫头,你的意思是,青音同志远来冤枉你不成?!青音时时刻刻在你身边,你既没见过志远,青音又如何能见着志远?”三太太缓了一口气,死死盯着明玉,道,“正应了那句,千防万防家贼难防,你到底也跟着她们姊妹上过学,认得几个字,咱们陈家的祖训,就属你背诵的最好。你的生母虽然是姨娘,可你到底是陈家正经的小姐,如何竟自贬身份要去做丫头?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什么样的鸡就生出什么样的蛋!”
明玉紧紧握住拳头,寒气从脚底板升起来,不到片刻便如泥潭一般将她彻底包围,而她好像不管怎么努力也无法从这个泥潭中抽身。可她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