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温小川看来,当这件笔洗暴露在程东面前的时候,他应该咆哮不止、大吵大闹,至少也应该一脸诧异,然后恍然大悟,并悲伤不已的样子。
可实际的情况却让他失望了,因为程东非但没有伤心,反而一脸笑意地看着他,并问道:“这是你选的东西?”
“你……”
温小川指着程东似有所悟,却又迷迷糊糊。
“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程东道。
等温小川回过神来,回程东道:“怎么样,也好过你两手空空。”
程东笑而不语。
郑雄摆摆手,示意两人不要再打嘴仗。
“小川,说说你的这件笔洗。”
“郑叔,没什么可说的,这就是一件汝窑的东西,您看这面相,这纹络,您再摸摸这手感,绝对假不了。”温小川得意道。
事到如今,他还以为这汝窑是自己成功从程东的手中抢来的。
“小川,你花了多少钱?”
“三千啊!”温小川摊开手:“一分钱都没剩下!”
郑雄点点头:“这东西,如果是真品,三千块钱倒是也稳赚不赔了,只是……”
“只是什么啊郑叔。”温小川打断郑雄,笑道:“这百分百是真的。”
郑雄也不敢如此笃定,于是看看程东,又看看温小川,道:“那我就开始鉴定了?”
“郑先生,您请吧。”程东客气道。
“好。”
郑雄答应一声,颇为恭敬地伸手捧起那笔洗,然后反复翻看,无论手法还是顺序,基本和程东方才在摊位前鉴定的时候一样。
可他的眉头,却渐渐皱起来。
温小川似乎也看出问题,道:“郑叔,您怎么了?”
郑雄摇摇头:“小川,你确定这是一真东西?”
“我……”温小川迟疑地看看程东,见对方只是微笑。
他总不能说,这本来是程东看上,然后自己趁着他取钱的功夫抢先买来的吧,那不是很没有面子。
而且从侧面承认自己的鉴定本事不如程东?
“我确定啊!”事到如今,温小川只好坚持自己的意见。
郑雄摇摇头,语重心长道:“小川,这次你可真是打眼了,这东西,绝对真不了。”
温小川愣在当场:“这……怎么可能。”
“你看!”郑雄道:“且不论这东西是不是汝窑的东西,单凭其交叉不齐的纹络就可以断定,这就绝对是现代的赝品。”
“纹络?”
“是啊!”
郑雄很好奇,按说温小川虽然学识浅薄,经验尚且不足,可看东西的真假还是没问题的,纹络这么粗糙的一件笔洗,他怎么就会扬言这是汝窑的东西呢?
温小川伸手接过笔洗,细细地打量一番,随即怒视程东:“姓程的,你阴我?”
“啊?”程东故作疑惑道:“你什么意思,我哪里阴你了?”
“你……”
所谓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无外乎就是此时温小川的样子。
“小川,按理说,你将一件假的东西当真,本该是输,但这次咱们论的不是真假,而是看谁的更有价值,所以……”
所以如果程东找来的也是一件假的东西,而且价值连这笔洗都不如,那么温小川还是有可能胜利的。
可程东会犯这种常识性的错误吗?
“程东,把你买来的东西拿出来吧!”郑雄看着程东道。
“哼!”温小川冷哼道:“你的东西呢,别是什么都没买到吧?”
温小川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一直盯着程东,却从没见到他买什么东西。
“呵呵!”程东淡然一笑,喃喃道:“你们看,我的东西来了!”
郑雄和温小川循着程东手指的方向看去,见一个身着唐装的中年男子,怀中抱着一尊陶俑,正朝着这边走来。
“哎呀,程老弟实在不好意思,方才因为店里有点事儿,所以来的有些迟。”中年男子来到近前,笑道。
“不,正好!”程东笑着为郑雄和温小川介绍:“这位老哥是本心斋的店主,姓林,方才我在他的店中买下这一尊陶俑。”
“不错!”林店主道:“这个我可以作证。”
“胡说!”温小川忽然情绪激动道:“你到他店里一直坐着,什么都没买,我看的清清楚楚,你出门的时候,两手空空。”
“哦?”程东笑道:“你监视我?”
“我……”温小川再次无语。
要是郑雄还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话,那就真的是笨蛋了。
“小川,你怎么可以如此投机取巧,技不如人,输了也无妨,回去再练就可以,但你……哎!”
郑雄说罢,忽然双手抱拳,对程东道:“对不住,这一局,还是我们输了。”
郑雄这一抱拳,在古玩行里也是有说法的,这叫童子拜观音,意思是自降辈分,服了对方。
可无论从年龄还是资历来说,程东都是郑雄的晚辈,两人之前虽然有些不对付,但经过昨晚和今天这事儿,程东发现郑雄除了好点面子,脾气暴躁之外,也没什么别的问题。
尤其他知错就认,绝对不拖泥带水的性格,让程东很是佩服。
所以郑雄这一抱拳的时候,程东急忙闪到一边,笑道:“郑先生您实在太客气了,不管怎么说,我是晚辈,而且和您侄子这场赌赛,不过就是玩儿,哪里需要当真。”
温小川低头无语,但脸上却不怎么好看。
“哎,让你见笑了!”郑雄道:“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