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秀的女子领着四夫人来到了一间偏厅里,厅中摆放着一张地图,可这地图的特别之处,在于它是立体的,每一个起伏,都用细沙堆起,上面插着许多的小旗子。
“这是……”
古雅看着眼前的妇人,敏锐的察觉到她眼中闪过的一丝兴奋。四夫人想必已经有许久,没有看过这种战略地图了吧。
当年,四夫人为元熙打了一场胜仗,其父战死,朝中文官皆以为这是因为四夫人身为女儿身的缘故,女子率军,终究是有些难以服众,因此浪费了这么一名军事人才。
身为女子又如何,岂能因为这个原因,抹杀掉她的功绩和才能。古雅突然想到这么一种可能性,旁人若是不能接受也罢,但是纳兰夙华,相信他一定能接受这种突破传统的想法。
而且,这件事情若是由纳兰夙华承诺下来,想必朝中的大臣们也不敢说些什么,毕竟多年来,六王一直是以怪异的性格和行为称著。
“四婶可还记得当初征战霍跋的情景吗?”
淡淡的一句话,却如一颗小石子般激起了四夫人心中沉静已久的心湖,她缓缓的绕着那地图转了一圈,想要伸出手去,却犹豫的缩了回来。
“皇上,不允许我再披上战甲。”
是的,谁也不知道,当她被封为孝忠将军之后,其实还有不少当年带过的士兵拥护她,不肯接受新任将军的命令,元熙皇便私下将她宣进了宫中。
他说,女子就应该相夫教子,他说,已经为她选好了一门亲事,说元熙绝对不可以发生有违港机的事情。
在元熙皇的眼中,女子领兵,便是有违纲纪。
“那么四婶是不是也这么觉得?”古雅的声音带着一种难以抗拒的魔力。
“我……”自从她的夫君永远的离开了她,除了兵书,她再也没有其他的精神寄托,然而,原本她最喜爱的东西,却被永远的剥夺了。
她有多怀念,在战马上的感觉,还有她父亲的仇,这不是简简单单杀了那时候霍跋的将军,就可以解决的仇恨。
古雅的手指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四婶,你发现什么了吗?”
听她这么一说,四夫人觉得古雅似乎有了什么新的发现,立即靠近那地图一看,边城的南边的一座环山,而北边,可以说是完全敞开着的,如今边境的三座城池都已经在了霍跋的掌握之中,可以说下一个他们选择的目标,边城最有可能。
“夙华早已经在北边驻扎,还有另外两边,需要有经验的将军率领,他只相信身边的朝天宇,而雅儿则向他推荐了一个人。”
她的目光中满是认真,看得四夫人一愣,“不,我,我不能……”
她不能违抗皇命,她无法再率领大军,可是,这心中的叫嚣是怎么回事?
“四婶,夙华手下不乏人才,但大多年轻,经验根本比不上四婶,皇上向来偏心六王,若是夙华愿意,那些年轻的部下必定会追随四婶听从指挥,四婶就算不愿意完成当初的梦想,也为边境的百姓着想,一旦边城被侵占,越过这座环山,便可以直捣元熙,相信霍跋一定会重军进犯,他们对边城,势在必得。”
古雅一步一步的分析着眼前的情况,四夫人皱着眉头,心中也明白这其中的利害。
“四婶,当年于将军的部下如今已经年迈,元熙中有才能的武将一半在夙华手下,一半在珍家手中,如今能信之人,最近之人,都必须谨慎选择。四婶,雅儿曾经与四婶探讨许久,更是为四婶所研究的兵法所折服,所以这次,是非四婶不可了!”
古雅的话一点点的渗透进四夫人的内心,她的心湖早已经激起了惊涛骇浪。
直到一阵声响吸引了四夫人的注意,两名士兵手中捧着一件坚硬光泽的铠甲从外头走了进来,“王妃,这是您要的东西。”
古雅轻点了下头,那士兵便将铠甲放在了四夫人的眼前。
“四婶,不论如何,雅儿都尊重你的决定。”
四夫人的目光集中在那英气威武的铠甲之上,脑海中,早已经浮现出她的父亲,于将军立于马背的模样。
白皙的手不自觉的抚上那冰凉却好像带着生命的铠甲,而后,她摊开了自己的手掌,看着五指和手心上长年累月习武留下的硬茧。
心中似乎有一个声音在提醒着她,其实,她从来没有忘记过手握长矛,挥剑杀敌的那种畅快,否则为何嫁为人妇之后,她依旧没有放弃每日清晨起来操练的习惯?她难道不是一直在期待,自己还能披上战甲,上阵杀敌的机会吗?
如今这个机会,就在她的手中。
妇人缓缓深吸了口气,“雅儿,这铠甲,可是为我量身定制?”
清秀的少女笑了,眼中满是期待。古雅知道,她应了。
……
屋子里,铜镜前,看着镜中逝去了十年光阴的面容,妇人摘去了发髻上的典雅珠花,一头秀发披肩,她长满老茧的手缓缓的抚着自己的思念。
“夫君,你看见了吗?你会原谅莹儿吗?还是你会一如既往的支持莹儿,理解莹儿?”
慢慢闭上眼,再睁开时,已经收敛了柔和的思念,取而代之的,是那久违了十年的自信。
“王妃……”朝天宇走向院落中那抬头看着天空发呆的女子,“王妃,我们发现了一支运送兵器的队伍,正朝着临城行进。”
“是霍跋的供应军队么?”
“不,看起来似乎是民间的押运队伍,只是为什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