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珠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云世伟不在,只有云世一还在搂着她,见她醒了露出会心的微笑,吩咐下人打来洗脸水,亲自服侍她梳洗过。
阮珠用龙脑香、乳香和青盐制成的牙膏刷了牙,在脸颊上擦了层养颜润白的茯苓霜。
云世一还像上次一样为她梳了一个坠马髻,插上一根别致的金步摇,配上那张精致面庞,真可说得上明眸皓齿,芙蓉如面,柳如眉,连庭院里的迎春花都失去了颜色。
由于三月的天气,比较炎热了,她在里面穿了一件奶白色的围胸和一条同色长裤,外面罩了一件银红色的百蝶穿花软烟罗连体甩袖长裙。
“这件软烟罗是母亲托人从江南织造坊花高价得来的,据说软烟罗还是皇族的贡品,市面上十分少见,很多人家便是花高价也不见得能买到半匹,母亲一共得了两匹,做了两条裙子,这一件给了你,其他人连摸一下都没资格呢。”
“母亲大人心地真好。”阮珠打心底感激,前世妈妈死的早,爸爸离得很远,亲戚们大多凉薄,自幼尝遍世态炎凉,每次看到同龄孩子被父母领着逛街买吃的就羡慕不已。
在云世一帮助下收拾停当,揽镜自照,再来回漫步一会儿,自觉得有一股脱俗的飘逸和清韵,她对目前的自己颇觉满意。
从前看过《红楼梦》关于软烟罗的介绍,颜色鲜亮,质地轻软,远远的看着,就象烟雾一样,所以叫做软烟罗,这种银红色的又称霞影纱。书中第四十回贾母让凤姐从柜子里取出软烟罗时候连薛姨妈和凤姐都惊讶了一把,声称从未见过。但贾母说做衣裳不好看,做窗纱好。
那是因为软烟罗太过透明,穿在女子身上能透出线条体态,说不出的诱惑,用她前世的话叫做透视装,林妹妹和宝姐姐要是穿上估计一辈子没法嫁人了。
天楚的风俗比中国历史上的唐朝还要开放,女子着装暴露正是时代的潮流,也是一种时代文化的体现。
“我家娘子是最好的。”云世一眼睛露出惊艳,在她额头亲了亲,把桌案上的一把绣着风景的丝质团扇递在她的手中,道:“金泥小扇谩多情,未胜南工巧织成。藤缕雪光缠柄滑,篾铺银薄露花轻。”
阮珠手持团扇扇了两下,嫣然一笑:“清风坐向罗衫起,明月看从玉手生。犹赖早时君不弃,每怜初作合欢名。”
“娘子,你我还真是琴瑟和鸣,天生的一对呢。”云世一笑了笑,把手搂在她的腰上,相携着出去。
“大表哥文武双全,长得又好看,妹子才钦佩呢!”
阮珠说着让他高兴的话,心里在想,这首诗出自唐朝张佑的笔下,能在这个这个世界出现并非巧合,定有着某种联系,说不定天楚国就是唐朝之后某个的朝代空间错位从而衍生的,要把这个世界的历史书找来看看才行,不然哪天不小心诌出一首诗却是前人的大作,被人嘲笑剽窃,丢了大脸就坏菜了。
“娘子也不差啊!”云世一笑了笑,眼底全是宠溺,揽着她并排走出梧桐馆。
小夫妻刚刚新婚,按规矩应该陪着父母吃饭,虽说过了饭局时间,去做做样子也是好的。
来到云老爷和云夫人所在的如意轩,却见院子跪了赵五爹,正待问询,通房小爷镂月裁云正好出来看见,把两位少主人迎进厅堂,端上来准备好的饭菜。
“老爷夫人去哪了,院子跪的五姨爹是怎么回事?”云世一把几样可口的菜式推给妻子,向镂月瞥去一眼,镂月裁云是云夫人当年的陪嫁,因为顾虑云老爷的感受,虽为通房却不曾给过名分,也没为二人生下孩子,都三十五六的老男人了,说是单身也不为过。云夫人想过要为他们找户人家,但二人早把云府当成家,说是愿意服侍主母一辈子,好在云夫人对他们不薄,每月总有几次招来过夜。
阮珠吃着镂月端来的梗米粥,味道很是鲜美,有竹笋、鸡脚、鲜菇、白果等配料,不但营养丰富,又有食疗的价值,古代的富贵人家挺重视养生的学问。
她吃的时候保持举止文雅,唯恐惹来讥诮的目光给云世一丢脸。
镂月犹豫片刻,才张开嘴:“老爷和夫人想去忙春耕了,可是下人传话,说是赵五爹的儿子……”镂云常常说话留半句,生恐说出犯忌的事惹来是非。
“对了,五姨爹怎么跪在院子里,又干几位弟弟什么事?”
五姨爹本家姓赵,做了云夫人的第五位侧夫育有三个儿子,是三胞胎,现在也十多岁了,但云夫人自打为赵五爹生下孩子后再也不去他的院子,平时遇到了态度也见不和善。
天楚国的妻子不养懒男人,正夫除外,侧夫们都有一份能养活自己的工作,二姨爹被派去管理澜州城内的几大间铺子,三姨爹开了十几家米行。四姨爹没大本事,云夫人把云家庄的管事职务交他打理。五姨爹最不得宠,云夫人只拨给他几十亩地种。
阮珠想着两兄弟几日来讲述的家事和脑海的残留信息,这个世界的侧夫们再拼命工作,得到的收益除了分内的工钱之外都归主家所有。侧夫们命运还真悲催,幸好她没有穿成男人。
云世一见镂月不肯说下去,用手指着裁云:“你来说。”
裁云施了个礼:“赵五爹没来我们家之前据说跟一个姓郑的有钱女人混过一码子,生了个孩子叫海儿,可是郑女人嫌他没有财产,玩腻后便仍了。赵五爹辛辛苦苦把海儿养到七八岁,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