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处越来越暗淡了,庹家的灯笼又点了起来,红通通的,照亮了信子镇半边儿天。
颜墨婉半夜醒来,瞧见庹鹜宽在自己身侧紧紧的抓住自己的手睡着了,不做声儿。颜墨婉侧头,屋子里的灯笼还亮着,灯笼上红色的流苏轻轻摇摆,金色的游鱼格外刺目。
颜墨婉像喊庹鹜宽,但是话到了唇边儿又咽了下去,他们之间经历了这么多,颜墨婉已经不敢将自己交给他了。
颜墨婉轻轻抽出了自己的手,慢慢儿踱步至窗户的榻上,侧着身子睡了下去,眼泪卡住了喉咙,一个劲儿的向下流。
很快便到了五更天儿,尹碧华最近总是睡不好觉,早早的便起来坐在庹家正厅的主位上了。
正厅的院子里,好些紫嫣花开了,早上,紫白色的花瓣上全是露水。绿色的叶蔓重重叠叠的,攀附在旁侧的金桂上。
“老太太,这儿有一封你的信,好像是竹西镇寄来了。”庹家的管家从庹家大门出进来,收紧拿着一封信。
“竹西镇?这么远,我那里没什么亲戚朋友啊。”尹碧华紧眉,接过信。
香儿倒是极其体贴,紧忙将尹碧华的老花镜取来,帮尹碧华戴上,还亲自拆开了信封给尹碧华。
尹碧华抖了抖信纸,咳嗽了一声儿,“姐姐,我的尹碧珠。好几十年没有你的消息了,听说你在信子镇大户人家做太太,我不敢来攀附你。不过当日我替你嫁给了曲魏,我并不后悔,他极其疼我。曲家败落,我们的女儿落入了劫匪手里,我们寻找了好些年终是没有结果。后来老曲去了,我独自寻找女儿的下落,眼看打听到了女儿的消息,我又得了痨病。我怕我是活不长了,唯有一个女儿放心不下。听说劫匪的头子姓颜,并没有伤害我的女儿。听说后来我的女儿也到了信子镇,还在大户人家中做了绣娘,她肘际处有一颗和我一模一样的黑痣,脖子上挂着的玉佩你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请姐姐千万帮我找到她。”
“不!”尹碧华左手瘫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手里的信纸落在了地上,尹碧华双目惊慌,使劲儿的摇头。
“不,不可能!”尹碧华双目红通通的,泪水顿时溢满了眼眶。她想起了自己才十七岁的时候,自己的同胞妹妹尹碧珠替自己嫁给了家里安排的亲事,她们姐妹情深,只是命不同罢了。
“老太太,你还好吗?”香儿被尹碧华的模样儿吓着了,紧忙过去低头问道。
尹碧华身子颤抖着,一个劲儿的摇头,嘴里一直重复的说道,“不……不肯能……不会是她……不会……”
“老太太!”香儿急了,扶着尹碧华。尹碧华一直摇着头。
“快去叫张医生,我这就扶老太太回金凤阁休息。”香儿吃力的搀扶着尹碧华,慢慢儿从太师椅上起身。
旁侧的张妈,点点头,利索的朝张医生的住所处去了。
尹碧华回到金凤阁,躺在床上,双手紧紧的抓着自己胸前的那块儿玉佩。
张医生急急忙忙的赶来,瞧了瞧,在尹碧华胸前扎了一针,一会儿,尹碧华胸口起伏,吐出了一口血。
“老太太,可舒坦了些?”张医生利索的拔了针,轻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