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里,楚夏然和楚夏晚满了三个月,叶氏再坐不住月子,里外都操持起来。自从井叠庄里分了茶田,大多都打起了劲,该捯饬的捯饬,有的还经常向楚家打探消息。这茶树虽说是野生野长,但是毕竟采的是嫩芽,出产少,那价钱自然也会少些。
这样一来,楚明泉兄弟俩的活又多了。幸好来问的人不多,加上十传十百传百,照葫芦画瓢,庄民们趁着爽朗的天采摘的芽头都送到楚家制茶坊里。秋茶湿度低,五斤鲜叶子能出一斤茶叶,虽然野茶树出芽少,但是这成片的采下来,家家户户也能出个下品茶叶二十多斤。那些勤快的,做事又仔细的,挑的芽头好,虽说斤数少些,但却上了中品茶。
这样一来,木掌柜收去的茶叶,怕有四千多斤的中下品,至于那些上品茶叶,都由楚家自己包拢了。到底楚家是专门招了几个长工整饬山茶树,等到最后结账时刨去成本工钱,下品的茶叶定两百文一斤,家家户户居然能进账有三四两。这可乐坏了庄民们,尤其是那几个不愿出束脩给娃子上学舍的,手里头有了银钱,加上孩子也吵嚷着要跟其他人一起上学,这下子学舍反倒坐满了。庄户里学娃子一个个都穿着新衣,背着书袋,虽说大字还没识几个,但别人见了都直夸有出息。
老塾师姓范,范师傅一人忙不过来,族长楚傅梁又招了一个年轻的秀才,专门管教那些启蒙的娃子,又把学舍的屋舍给扩大了,另建两座宅屋给了范师傅和潘秀才。井叠庄已然有模有样的,甚至连别庄的人都来探口风。
到底银钱捂在兜里热腾,庄子里上下都捂住口风,只想趁着这几年多挣些。这茶叶别庄也有,虽然没有井叠庄这边山好水好。
到处都是一片繁忙的景象,开山伐木,桌椅台凳,连造船司也在赶工,这艘客船打造的样图是楚家给的,里头的风格都得按顾主的打造。
龙井南山基本都开垦完工,大棚里头已经种下菜苗,收起来的土豆足够种一亩多地,更别说那些黄瓜。番茄,豆子,茭白。莴笋,尖椒,朝天椒等等,凡是能搜罗到的全部都种下。
几亩番薯地收成很大,除了一部分窖藏起来。又做出了几百斤的番薯淀粉,仙肴馆里也添了新的面食。除了蔬菜面,还有米粉,番薯粉条,尤其是打卤面,一勺大路汁浇上去。再添个肉丁肠粉什么的,那叫一个香,不过是多花几文钱而已。馆子生意越来越好。只等着造船司早些完工,提回船来装修的活一应自己人做,好在造船司只赶这趟大活,速度快了不少。
外头干的热火朝天,四合院里却是祥和宁静。朝秋手里拿着五颜六色的小绣球。上头缀着铃铛,夏然夏晚依依呀呀地能踢腿摆手。时不时咯咯笑几声。
时瑞一进屋,头上背上都是汗水,看见水壶就想拿起往嘴里灌,被亭玉给拦住拿杯子倒。
等洗了一个澡,时瑞坐不住立马腾腾腾往弟弟妹妹那边跑,一见朝秋就开口道:“姐,今天师父教了我怎么练轻功啦!等我练成了,到时候就能飞到树上去。”
朝秋扑闪着长长的睫毛,招呼他过来坐着,捏捏胳膊,仍然是肉嘟嘟的,不由笑道:“才学了没十天你就要飞檐走壁呀,那等你学了点腿脚工夫,还不得把屋顶给掀了!”末了又想笑,还记得那天纪山接了纪先生过来在山下宅院里住下,时瑞就像只小麻雀一样绕着纪山转,一会儿帮着倒水,一会儿问轻功是不是会飞到天上去?
木讷的纪山被追的头紧了,只得顺着宅院面前的水域露了一手,当时那招踏水而行就把时瑞唬得跟什么似的,自从那次之后勤快的很,一天到晚帮着纪先生家里外收拾,等到纪山同意教他,时瑞已经把师父这两字说的比叫哥哥姐姐还顺溜。
不大一会儿,亭玉端着一盘子橘子进来,时瑞叫了声姐,看到那盘皮薄个大的橘子,忍不住过来拿,被亭玉给拍了手,“这几个还有些酸,你的牙还没出完,可别酸倒了长不出来。”
时瑞一张小脸纠结起来,“咱们羊城家的果林子,现在是热果最多的时候,好吃的龙眼,荔枝,山竹,龙果……哎,真可惜今年都没得吃了。”
亭玉看时瑞咂巴着嘴,好笑地拍了一下他的背,“现在还想着好吃的,功课做了没,待会儿你哥回来,看你还没写一个大字,非得打你。”
时瑞吐了吐舌头,“二哥才不会打我呢,只有大姐才会揍我。”
亭玉作势扬起手,时瑞摸了一个橘子,笑嘻嘻地跑走了。别说,这几日跟着纪山动手动腿的,跑的速度倒是更快了。
亭玉这时才有空坐下来,把橘子给了朝秋一个,自己拿起绣篮来,里头的鞋子还没纳好,不过都是往大了做,就怕来不及穿嫌小了。
朝秋正想着要南下办制糖厂和罐头坊的事,屋外响起一声爽朗的叫唤,“朝秋娘啊,你这红薯条做的可真是新鲜,这我家里都是喂猪的,咋切成条晒了?要赶上那口粮少的时候才煨熟了吃。”
外头李氏跟着说话,“不过就是寻些零嘴,朝秋娘手巧心细,这咱们平日里的红薯也能做些甜食。”
长河娘一看,一条一条切的均匀,粗细一样,透黄透黄的,倒比平日煨煮着吃精致了不少。
“婶子,你吃吃看,好吃就带些走,家里也吃不完这些,种了好多呢。”叶氏已经碰了水,她也不怕自己会带上病,这回月子坐的好,身上那些老毛病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