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幕迟顺着朝秋的方向一看,果真见到了陈鹰远远站着,一身玄衣外披黑袍,肩头还落着一层薄薄的雪,远远看不清脸面,既不会令旁人察觉,又恰好教二人看到身形。
朝秋心思一转便明白过来,就说道:“陈鹰定是来寻你的,不知是不是要叫你,再过一个半月可就是大年三十了,你到时……可别拖下去了,早早地去,路上走慢些,小心冰封地滑。”
周幕迟原本微微扬起的唇角有些抿紧了,如果可以,他还是想和朝秋一起过年,杀鸡宰猪,炖肉烤羊,那该是怎样一种快活。
朝秋就叹了口气,将手从周幕迟的手心里抽出来,推了推他,露出一丝笑说:“快些去呀,肯定是有要事。反正就离开两个月,你去了京里后记得给我带东西呗。我可是听说皇宫里过年能收好些稀奇的,有意思的多带一些,尤其是那些番邦的东西,听得西域也有好些小国会进贡呀,我好奇的紧哩。”
周幕迟点点头,这才重新展露笑颜,“我一定带来给你。不过这些天别到外头乱跑,越是往后越冷……对了,温泉谷中的庄子已经弄成了,三进的院子,到时候爹娘,姥姥,二伯一家,还有纪先生他们都能一起住进去。你们若觉得冷了就去住一段日子,都是南方来的,这头一年可最难熬。”
朝秋连连应着,等周幕迟满意走远了,这才沿着游乐场走去,那边不一会儿就见不到两人。朝秋转头望着空荡荡的远处,呆呆站了一会儿,也不知触动了怎样的心绪,忽的心头就有些酸的厉害。很是舍不得他离开。
朝秋吸了吸鼻头,只觉得心神有些恍惚,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一般。她猛地甩了甩头,或许是不舍得他离开所以自己才胡思乱想起来,忙打起精神好好看护着玩疯了的一群小孩子。
此刻,前方远处的二人慢慢踱步沿着街道行去,孩子们的吆喝渐渐远了,陈鹰便说道:“……我与金鳞暗卫交过手,他们都是新的一批人,原先的老臣已经换了。与我再无多少交情。”
周幕迟心中明白,父皇身边的人永远都在更替,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受伤或是疲老。马上会换成另外一批人。尤其是金鳞暗卫,原先便是林家将最大的秘密。谁也不会想到,本就是战功显赫的林氏一门,在外人看来应是功高震主,实质上只是掩人耳目。为的便是挑选世上最好的暗卫忠诚于大周高坐皇位之人。
陈鹰也是如此,不过他从金鳞卫中退下来,就直接成为了五皇子的影子。只是公孙先生带走了周幕迟,圣谕不得追踪,这世上再无人知晓他的下落,就连陈鹰也暂成了二皇子周晟衍的贴身护卫。
“他们已经反复查过纪怀安的来历。并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不过很奇怪,正因为他的面貌并非易容,根本与那个地方流出画像并不一样。所以暂时还无人往那里想去。”陈鹰带了一丝困惑,这才是他最为慎重的一点。千辛万苦从云莱洲外围岛屿得到一丝内幕,可想要证实的却是南辕北辙。
平肩并行的周幕迟眼前看着林立的冰凌树木,仿佛看见一片片宛若羽毛的银叶飞起,他脑中滑过一道星光。似乎记起那一味化腐朽为神奇的灵液,蓦地明白过来。或许。这个世上,还有另一种可能……只是,真的行的通吗?那可是一整张脸,纵使灵液的效果再好,那剥蚀的痛楚……
周幕迟愈发看不清纪怀安这个人,他为着明年的大军开拔筹谋,似乎纪怀安根本不在意一般,每日只关心一些琐事,尤其是对朝秋……
“陈鹰,三日后启程。”周幕迟说道,心中自然知道,除非纪怀安自己说出来,否则下一步的计划,自己也只知一星半点。也许,他是不想自己也跟着去那个地方罢……
周幕迟和周晟衍一行人走了没多久后,悠悠的北风就可着劲刮起来,外头的树木冰凌子嗖嗖作响,整个天地间都只剩下了冰和雪。
楚明栋一家如今住在朝秋家另一边的院子,也是怕人多了挤着,尤其是采清眼看着就临盆了,如今心头里慌的很,索性让孩子们都住在朝秋家这边,那里有李氏她们候着。两家子人的院子里的墙一开始就打通的,都不用拐到外头去窜门,如今更是闹呵呵的,整个寒冬都添了喜气。
大牛一天到晚挂着笑,时不时看着外头皱眉发会儿子呆,又给几个稳婆再送了些礼,央着她们这段日子多顾着些。
这般没多久,腊月刚过半几日,采清头日觉得肚子坠了,腰盘也松了,似乎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李陶氏便觉着这定是快生了,肯定等不到开春。
果然,腊月十九的正午过后,采清终于生了个粉雕玉琢的女儿,前头有青淼哥儿,这一下凑成了好字,喜得大牛见人就发糖果仁和红鸡蛋。
采清想着这是在桃源城的腊月冬天里生的,寻思着要娶个应景的名儿。
尤其是李陶氏,如今又得了曾外孙女,满脸的褶子都显得精神了,寻思着说道:“腊月十九,长长久久。外头梅花正开得旺,要不带个梅字罢?”
一旁的李氏却道:“梅字哪里有桃源城的桃字好听,也得带个桃字罢?”
朝秋扑哧一乐,敢情两人凑在一块儿就取了个梅桃的名字!
李姥爷发话了,“你们这瞎起什么名儿啊!让大牛自个儿去琢磨,取几个好的给明泉看看。哎,也让世羽瞧瞧,取个带书气的名字,听起来就是大户人家的名儿。”
“不如还是叫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