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对朝秋来说,简直是活在针尖上。
直到现在爹终于定了田地,也准备出去租住,朝秋心里头别提有多畅快,就连晚饭时秦氏三人的抢食,也权当做看不到,只吃自己面前无人吃的菘菜,粗碗里的米饭都吃的比昨天的香。
言?看朝秋吃的这么欢快,也笑了,又怕朝秋吃到小石子嗑到牙,就把自己碗里的先挑好,拨到朝秋碗里去,自己再去盛了一碗。
第二日一早,等言?熬好了药,朝秋把自己的包绑得紧紧的藏好,看爹和二伯出去外头寻住处,也不在意那正在洗涮的秦氏一脸的冷嘲热讽,站在院子里除了等爹回来也没其他事情可做。
朝秋伸了个懒腰,浑身上下都觉得爽利,这冬天里有暖和的床睡,真比什么都强。往屋后的那座叫做龙井南山的矮山看去,只见山顶还有些白雪覆盖,目测应该不过百米高,这杭城的气候到底不是北方那样严寒,山上的树木仍是郁郁葱葱。朝秋又看了看这被群山环抱着的井叠庄,北边有天竺山和北高峰耸峙,挡住了寒冷的西北风,又吸进了南边的湿润空气,这翁家山一带的山谷,常年到头暖湿起雾。加之这地下水润厚,山上的林木茂盛山涧纵横,土壤也是肥沃居多,也是靠了山民自己勤恳耕耘。
想着爹爹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朝秋用鞋尖扒拉了一下地,猛得一拍脑袋,她真是笨蛋啊,这爹爹的地在龙井山上,直到现在,她才想起一个顶关键的杭城名产,龙井茶。
朝秋立马一个回身,朝二伯母李氏的屋里头奔去,经过昨天一晚,她终于认可了这楚家里头,还有有明事理的人,这二伯母也是同娘亲一般,文文气气的,连着那二堂姐也是很秀气,姐姐亭玉倒是长得跟二堂姐采清有些相像。
等朝秋呼哧地哈出一串水汽,躺在床头正喝完安胎药的叶氏看了,心里头也微微一笑,这孩子从回了这个家开始,就没有笑过,昨晚得了准信要分家独过,比任何人都高兴,又抱着最宝贝的种子傻傻笑了半天,真是个傻姑娘啊。
叶氏把朝秋唤过来,看亭玉和采清两人都在绣帕子,一个晚上后好的跟亲姐妹一样,只有这小女儿朝秋,一天到晚咋咋呼呼的,也不知道想些什么,特别欢喜这地里头的东西,她也愣是不明白这孩子到底像谁了。
朝秋磨到叶氏跟李氏的身边,先是问了娘身子怎么样,然后看文静的李氏正在给娘肚子里的小宝贝绣肚兜,说是等这个小家伙出来了,正好是七夕前后的日子,那时候天气最热,就得里头穿个肚兜,外头罩个薄衫。
朝秋偎依在娘旁边,看这秀气的李氏,一针一线绣的特别认真,柔声柔气地跟娘说着话逗娘开怀,心里想着,二伯母才是真正的江南女子,那秦氏简直就是来杭城打工的一样,半分没有跟秀气沾到一丁点。朝秋看二伯母很是喜欢小孩子,连时瑞都能跟二伯母说上话了,都说小孩子才是最灵气的,看人一眼就准。
昨天听大伯母秦氏的话,似乎是二伯母只生养了二堂姐采清一个女儿,从此无所出,朝秋心里也替二伯母难过,在这古代,不外乎是生儿养女,越多越好,虽然她自己不赞成生个一大家子,但是到底有个儿子是好的,今后的家,还得靠儿子撑起来。朝秋又想了想言?,觉得老爹认的这个儿子,比时瑞有读书的样,小时瑞如今到了启蒙的时候,还是钟情于大将军杀敌的游戏,敢情还是重武胜于文啊。
朝秋看了一会儿,趁着李氏在说着翁家山这些年的种种,插嘴道:“二伯母,咱们这翁家山,产茶叶不?”
李氏柔柔一笑,“自然产的,不过大多是自家吃,这山里得至少走个大半天的路,才能到去镇上的官道。路远又不好走,只有那穷苦的人家,没多少田地,靠采茶为生。而且这里茶叶,味道淡,不似别的地方,一冲泡就有股浓浓的茶香,很少有人想着拿去卖。这翁家山里,能晒茶焙茶的不过只有几位年纪大的长辈,如今的后生能去镇上做活的,基本上都出去谋个活计去了,哪里还有人去计较这茶什么的。”
朝秋来了精神,“二伯母,你说晒茶,怎么叫做个晒茶啊?”
李氏看朝秋很有兴趣的样子,就细细说了一下,“这茶啊,大多都是山上的野茶树,没甚么人去种。等晴天里妇人去摘了芽头,有些人家摘了叶子也成,那分量比较足,先是把这茶叶的脏污给拂去,然后趁着大晴天压成茶饼,至于焙茶我也不是特别清楚,不过是拿了竹筛子,吊高了放在火上烘焙罢了,长辈们都有自己的手艺,有些烘焙的老些,有些嫩些,味道都不大一样。不过咱这翁家山里头的茶叶,味道基本上都是淡些,妇人孩子都爱喝,田地里的汉子却是爱喝浓茶,喝不惯这淡然无味的。”
朝秋听得心里痒痒的,又压下心里头的紧张,想了想问道:“那,咱家后头那座山,叫龙井山,是有什么来头么。”
叶氏不好意思地朝李氏笑笑,“我家这丫头,就爱捣腾这地里的东西,在羊城那会儿,一有空就跑出去坐果农堆里听他们闲聊,她那包里装的不是头花绣品,却是一大包种子果核。呵呵,这么个大姑娘还不懂事呢。”
李氏摸摸朝秋的头,笑容恬淡,“这才好呢,我家的采清,却是跟我一个样子,只会呆在屋子里埋头绣花,说句话都不敢大声。我是很喜欢朝秋,活泼有朝气,整一个开心果,想的主意多,看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