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瓦罐摊子的老板呵呵笑了起来,看这对人长得俊儿,模样都是挑尖的,也耐着心说道:“我这瓦罐啊,都是卖给图个新鲜的小娃子,只图个乐。但凡这卖糖的大娘开口啊,就是全送出去都成。”
朝秋睁圆了眼睛,惊奇地看向卖糖大娘。只见她睨了一眼瓦罐老板,笑弯了眉眼,嘴里却是说道:“死老头子,还跟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开玩笑,羞不羞人。我说小姑娘,别听他胡说,老大年纪没个正经,光做些骗小娃子的玩意儿,我让你重新砌个灶台都给我砌成罐子一样,顶着老大的肚子,烟直在里头打滚……”
老伯嘿嘿笑了下,朝秋也是笑了,敢情两人是一对老夫妻来着。看两人好商量,虽说自己已经买了糖,但还是从怀里掏出钱袋子来,指了指大娘摊上金黄色的饴糖,问道:“老板娘,这个是什么味儿的?金透金透,怪好看的,里头还有些碎的花瓣。”
卖糖大娘还未说话,那瓦罐老板却是开口了,“这是杭城独一份的,老婆子心血来潮,偏偏用了那清凉解里,这不知反复做了多少回,最后捣鼓成了这个颜色。不过别说,吃着有股子淡淡的菊香味,不算很甜,反倒稍稍有些苦。我老头子倒是爱吃,只怕你小娃子是不爱那点苦味。”
朝秋过去拉了言璟,要不你买着吃吃,天天读书,眼睛涩脑袋疼,用这个解解乏。”
卖糖大娘正在心里琢磨这秀气的小后生和这小姑娘倒不像,可站着一起,看着还挺般配。见两人在商量。也不要他们干说着,用小榔头每样敲碎一些,放到碟子里递过去,“你们俩也别光说,只管尝尝看,挑喜欢的买就成。要是都不好吃,就甭买,那银钱留着去吃碗肉丝云吞面来,也比吃糖值些。”
朝秋见卖糖大娘这么大喇喇赶生意,直笑出声。“大娘,哪有你这么做生意的,哈哈。给人试吃还不紧着卖,这多亏呀。”
大娘也笑了,“亏不亏都图一个日子,赚也赚不了几个钱。”
朝秋伸手捡了一粒碎小的往嘴里捻,抿了抿。确实是有股子菊香味,焦香中带着一股清苦味道。不过还挺入口,想必吃久了也不腻。当下捻了一粒碎的往言璟嘴边塞。
言璟一直没有开口说话,有些犹豫地凑过去,朝秋可不管他磨磨蹭蹭,只往他嘴里丢。然后利落地,“老板娘,给我包两包。对了,这多少一斤?”
“也别叫老板娘,直接叫我文大娘就成,不贵,六文钱一斤。里头都没气泡子,都是实的。这小哥儿吃着怎样。还没说好不好吃,可别买多了放着化了。”
,点了点头,“好吃,也不腻,还有些凉凉的。”
文大娘笑了,“还是这位小哥儿舌头厉害,我家老头子吃了好几个月,才晓得我在里头加了些凉草,这样吃着更加解乏。刚才给你试吃的是这里卖的,大娘也不框你们,这里留着自家吃的,加足了凉草,吃着满嘴的凉气,要是你们喜欢,这个一样买走也成。”
朝秋咽了一下口水,这不就成了薄荷糖了。大娘还真是厉害,什么主意都能想出来,舔了舔嘴唇道:“买四斤,加足凉草的另外买两包,成不?”
言璟趁朝秋还没给钱,自己拿起钱袋子数出二十四个铜板,递了过去。
朝秋托起手里的香囊,,我自己有。”
言璟也不收回,只管让文大娘收好,“这是我帮塾师抄文册子赚的,也算用自己赚的钱给你买些吃的,以后哥会给你买更多的。”
朝秋心里一下子满满的,只觉得好久都没细看过言璟,现在一醒神,都得仰起头来看他,这才过年不久又长高她半个头了。
文大娘看两人这么要好,忍不住说道:“瞧你们,看着都不像是亲兄妹,要好得跟什么似的。对了,这糖我直接让张老头给你装小罐子,都能揣在手心里把玩着吃,喜欢的话以后再来买咧。”
朝秋心里暗暗吐舌,也不计较文大娘的玩笑,看旁边一大盒子灰扑扑的糖块,好奇问道:“这个是什么?看着灰扑扑的,是原糖吗?”
“就是直接用甘蔗榨了汁熬的糖块。只是原糖块颜色难看,咱也没办法去掉,但价格也是最便宜的,才三文一斤。有那些紧巴过日子的媳妇,若是小娃子吵闹着要买,就挑这种便宜的,其他的最多还是买回去做甜点用。”
正接过老板娘递过来装好罐的饴糖,朝秋下意识往原糖里瞅了瞅,灰不拉几,一看也没上门食欲,如果要做甜糕点,估计还得处理处理。不过也没看见过雪白的糖糕,都是带点杂色的,不仅仅是米面的颜色深,碾谷子麦子留了好些残皮,颜色也就黄了。
朝秋仍在想着,一旁言璟说了话,“我们快去等爹吧,这事情办好了,说不定爹就在路上了。”
朝秋想着也这么回事,忙跟瓦罐老板张伯和卖糖的文大娘辞别,跟着言璟去纪家桥的楚氏豆坊。
这豆坊如今生意不算多,毕竟一天只能给百斤以内的货,比之前是少了许多。楚明泉家里不过是硬撑,想着不能让铺子里的活计和李小舅寒了心,故而迟迟没关了铺子,等这事完了以后再商议。因此李德贵最近比较清闲,楚明泉也同他说过这个月的活,店里的生意就顾不上了。李德贵心中也明白楚明泉的难处,况且铺子里三个人都是月月给工钱的,他是想着等这波过了以后,楚家豆坊应该能开得更大。
纪家桥离县衙不过两条街,朝秋和言璟在街边小摊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