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宗人府坐等“处治”凤凰儿的康亲王做梦也没有想到被禁军士兵押进来的竟然是自己的外孙女儿。只不过是一转眼的功夫,白羽音已经完全不见了往日的俏丽也不见了那自以为聪明的自信。她两眼失神显得惊慌失措,和任何一个被拖进宗人府的人没有什么两样。康亲王像被开水烫了一样从椅子里跳了起来:“这……这是怎么回事?”
“启禀王爷,”领头的士兵道,“皇上遭人毒害,有人看见是郡主的所为,因此卑职等奉命将郡主拿下。”
“这不可能!”康亲王脱口而出——白羽音分明就是去见皇后了,怎么会去见元酆帝呢?再说,白羽音再胡闹,也没那个胆子去毒害皇帝——她毒害皇帝干什么?“我来问问她——这绝对不可能!”
“王爷!”禁军士兵一个箭步拦住了康亲王,“抱歉,虽然王爷执掌宗人府,但是毕竟是霏雪郡主的亲外祖父,这件案子,王爷最好还是避嫌。”
“什么?”康亲王几乎粗暴地将士兵推开。不过,多年在腥风血雨中打滚,他整个人变得好像西洋的自鸣钟一样精密,处处都是机关,有齿轮切合着,只要稍稍一拨动,就能做出最快最正确的反应。而这个时候,恰恰好像他心中什么地方被触动了一下,惊怒立刻被控制住。“果然如此,老夫的确应该避嫌——那老夫今日就回府去了。若查出什么眉目来,还望及时相告。”
士兵点头答应,那边自然已经将白羽音拖下去关押了。康亲王则镇定自若地收拾东西回府——他的动作相当地慢,给人的感觉好像是他自认为需要“回避”很长的时间,所以生怕落下一样什么东西似的。殊不知他是边收拾边思考,待他走出宗人府的时候,已经知道现在要去见什么人。
他直奔坤宁宫。
皇后正行色匆匆,一身素服,似乎是要去佛堂。康亲王就在这时候将她拦在了坤宁宫们口。皇后的面色很难看:“王爷有何贵干?现在皇上身中奇毒,太医束手无策,本宫要去给皇上祈福,片刻也不能耽搁——王爷若是要为霏雪郡主求情,也等到真相大白之后吧。”
“娘娘误会了。”康亲王道,“霏雪那孩子天真烂漫,品性纯良,怎么也不可能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不过,在真相查明之前,老夫也不打算为她辩驳。老夫只是想告诉娘娘,神农山庄的庄主端木平大侠正在京中。听说他的医术十分高明,老夫已经让人去请他了。”
“哦?果真如此?”皇后道,“我倒没听说过这个人——若是江湖人士,不知是不是行事古怪之辈?能请得动吗?”
“医者济世为怀,岂有见死不救的道理?”康亲王道,“况且,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作为臣子岂能不为皇上看诊?臣已经交代下去,无论如何一定要把端木大侠请来。”
“如此多谢王爷了。”皇后道,“本宫如今也做不了什么旁的,唯有斋戒诵经——少陪了!”说时,绕过康亲王。
康亲王这一次没有阻拦她,只是紧追几步,跟了上去:“老夫也想为皇上祈福,若娘娘不介意,正可同行。”
“本宫……”皇后显然“介意”得很。只不过,大庭广众之下康亲王提出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她若拒绝倒要引人怀疑了。因此只自顾自朝前走,同时小声道:“王爷想要如何?”康亲王也便小声回答:“到了佛堂,你自然知道。”
两人便这样仿佛一边走一边耳语一般来到了佛堂。皇后屏退了左右,冷冷道:“王爷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吧?”
康亲王瞥了她一眼,径自在蒲团上坐下,好整以暇:“我说?其实我是来给娘娘一个机会——娘娘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
皇后怔了怔:“本宫是来诵经的,没有话和王爷说。”
“是么?”康亲王冷笑,“本王执掌宗人府,虽然称不上什么了不得的差事,然而要把一些大逆不道的罪名隐瞒过去也不是全无可能——前提就是此事不能声张。因此,娘娘如果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现在对本王坦白,本王还能帮娘娘善后。等到被人揭发出来,只怕回天乏术!”
皇后乜斜着眼睛:“王爷莫非又要搬出符雅的身世么?这是死无对证的事情,再说,皇上也没兴趣追究——如今也没精神追究。你要想诬告本宫,也要先请了神医来,将皇上医好再说!”
“娘娘的心里大概根本就不想我请神医来吧?”康亲王道,“若是皇上药石无灵,天下还有谁会来追究娘娘的私生女呢?娘娘岂不正好安枕无忧?”
“王爷这话说的可真好笑!”皇后道,“是谁成天巴望着将自己的外孙女儿早日扶上皇后宝座?又是谁串通疾风堂造反,想来个‘既成事实’,逼太子弑父篡位?甚至在袁哲霖逃窜之后,又故意在禁宫挑起争端,还去皇上面前进谗言——能做出这些事来的人,怕是才真的想要了皇上的命吧?”
康亲王并不否认,但冷笑道:“能力挽狂澜平息叛乱——不,是能够事先布署妥当,出其不意釜底抽薪,这个人才是高手——尤其,在大家都以为事态平静的时候,突然来了个螳螂在后,还顺手把罪名推到别人的身上。这个人就更加高明了——连老夫都要自愧不如。”
皇后面无表情:“本宫不知道王爷在说什么。”
“这里只有娘娘和本王两个人——”康亲王道,伸手指了指那硕大的金佛像,“就算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