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梦泉想了想:看也无用,这当儿,只有希望大军迅速攻下靖杨,战争尽快结束。因道:“不必了,我到朱家坝去见玉将军,你们跟着吕将军和刘将军千万自己小心。如果他们又要屠城,一定要拼死劝阻。”
邵聪道:“晓得了。希望玉将军那边另有计划,毕竟还是跟着她比较好一些。”
石梦泉道:“我也希望如此。”拍了拍邵聪的肩膀,算是道别,独自往北,想趁着昏暗出城门去。
只不过才一刻功夫,雪已经下得大了起来,踩下去的脚印转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狂风卷着雪片,像是一层一层的网朝人身上兜过来,越来越重,简直寸步难行——思绪也仿佛是被雪网网住了,沉重得拉也拉不动。他想,一切等见到了玉旒云再说,可这是到了哪儿?停下看看四周,发觉走了这么久才回到了春风楼附近。
于一堵残墙跟前拢着手稍稍喘了口气,准备继续前进。这时,就听见呼啸的风声中夹杂着一阵人声——莫非是春风楼那里的地道出口发生了什么事?他心中一紧,赶忙过去看个究竟。
到得跟前,果然见到火光冲天,全副武装的樾军士兵把春风楼围了里三层外三层,似铁桶一般。他更听到吕异的声音:“郑军就是被困在这里么?来人,把石板给我搬开!”
石梦泉心底发凉:糟了!吕异这是要屠杀泄愤!这儿的人是保不住了,城西的两处就算是即刻去通知,也无处可逃。唯一阻止他的办法就是现在出去,表明身份,但那样就害了玉旒云。
他定不了对策,但身体已经行动在思想之先。趁着黑暗的掩护,迅速闪进春风楼后面的一条僻巷中,轻身纵上临街一间店铺的房顶,再一跃,上了春风楼的二楼——这里早就废弃了,窗户纸都朽坏,满屋只有灰尘和蜘蛛网。他便迅速地在黑暗中穿行,小心翼翼地避开障碍物,一路来到面朝天井的窗前,就可清楚地看到吕异等人。
几个富安守军正依照命令搬开石板。陈灏满面担忧地站在一边,显然先前有诸多劝阻,吕异都充耳不闻。待石板挪开了,士兵们就举了火把到洞口看究竟,人人都显得有些紧张,一手握着火把,另一手都摸到了腰刀上。
石梦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这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感觉上仿佛有好几个时辰那么长。
“报告将军,”一个士兵道,“里面什么人也没有。”
“什么也没有?”吕异不信,将那士兵推开了,亲自上前来看。用火把照了半天,果然是连鬼影也没看见。“他娘的,怎么会这样?”他骂,又问,“你确定那个郭罡叫人封的就是这个地方吗?”
“绝对没错。”那士兵回答,“姓郭的把地图交给来时,我亲眼看到的。这洞口也是我参加封的,那时明明有人啊!”
也许这里是郭罡不曾封堵退路的一处地道,石梦泉想,里面的郑兵已经沿着地道上别处去了。
吕异叉着腰,很是恼火的样子:“那还有哪几个出口?你这就带我们去。”
“就只有这一个。”士兵道,“姓郭的当时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大大的红圈儿,我还想,就这么一个地方能躲几千人?来了之后,看底下确实有好多人……现在怎么都不见了呢?”
这是邵聪的手下?石梦泉皱着眉头,为什么要说这样半真半假的话?奇怪。
吕异道:“你晓得这地道通往何处么?”
士兵摇头。
吕异摸摸下巴:“也不知到底有多深、多广——来几个人,下去看看——”
“不可!”陈灏立即阻止,“将军,既不知道里面是何情况,怎么可以贸然下去?万一郑人埋伏在某条支路上,我们的人必将有去无回。”
“你说的也不错。”吕异想了想,“那就去找些火油来,倒进地道里去,管里面是人是鬼,先都烧熟了,再下去看个究竟。”
“也不可。”陈灏道,“如果郑人事先就在地道里埋下了火药,我们一点火,岂不就把自己炸上了天?”
“这也不可,那也不可——”吕异道,“玉旒云教的到底是一群缩头乌龟还是我大樾国的士兵?”
他口里虽然这样骂,但是心里也晓得陈灏说的有理,思考了片刻,道:“来,把俘虏给我押过来,一个一个砍了推进洞里去。郑人既然给自己挖好了坟墓,我们没道理不用。”
“将军——”陈灏再要劝,吕异却把披风一抖,雪末子翻飞着全都盖到了他的脸上。“你少罗嗦!”吕异道,“现在我是你的将军,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
陈灏低头咬着嘴唇,不得不道:“是。”
便将战俘带了上来。一队有百来号人。领到吕异跟前时,他冷冷一笑,“唰”地抽出了刀来照着第一个人的脖子就斩了下去。他那本是先皇所赐的一把吹毛就断的宝刀,这一击过去,俘虏连吭也没吭一声已经身首异处。吕异对着刀刃轻轻一吹,鲜血都汇集到了刀尖儿,点点滴滴坠在雪地上,仿佛开了梅花。他看了一眼,抬脚将那郑兵的尸体踢进地道之中。“看,就是这么简单,干净利索。”他道,“来,把这些郑国狗排成二十列每列十人。骁骑营,来二十个人,从队头到队尾一路砍过去,谁先砍完谁就赢,本将军重重有赏——玉旒云毕竟是个女人,她带的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