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你一意孤行要来这里将郑军赶尽杀绝,又怎么会中了别人的埋伏?石梦泉痛心地想:若这也是郭罡计策的一部分,看来郭罡也把吕异给看透了!
正想着的时候,突然看到一道刺目的白光从空中闪过,他不禁呼出了声:“小心!”可是现场那么混乱,吕异根本听不见,倒是陈灏发现有箭矢飞来,急忙将吕异推开一边,而自己躲闪不及,肩头又中一箭。
吕异呆了呆:“他娘的,敢暗算……”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又见白光一闪。两次攻击间隔如此之短,所有人都惊呆了。石梦泉飞纵出来意欲凌空将羽箭抓住,可是那箭来得凶猛,他手才要触及箭身,弹指的功夫箭已经又离他半丈多远了。陈灏已经负伤想要舍身相救也来不及,吕异瞪着眼张着口,眼睁睁地看着那箭射到了自己的面前,接着刺中了他的眉心,射穿他的头颅。
“敢暗算老子……”他终于把这几个字说完。血从他的后脑飞溅出来。他整个人栽倒下去。
“将军!吕将军!” 陈灏蹒跚着走到跟前——大战还没有正式开始樾军已经死了一名总兵一名将军,这是多少年来也不曾遇到过的。“还有埋伏!大家千万不要让敌人逃脱!”他高声命令。
“是!”樾军整顿散乱的队伍,准备对春风楼做地毯式的扫荡。
“石将军——”陈灏看到怔怔立在雪地上的石梦泉,“石将军,我有负你的所托……”
石梦泉摇摇头:“不,你没有……这件事……”这件事他现在也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眼下富安城里一片混乱,郭罡打算怎么收拾残局?或者他根本就没想要收拾?就是要这种敌死一千我伤八百的混乱局面?
正想着,忽然听到远处又传来一阵人声,步伐如此整齐,仿佛是大部队开到了。不久,便有骁骑营兵士来向陈灏报告:“都尉,是刘将军到了城外了!”
刘子飞!石梦泉登时明白了——只不过豁然之后,看到的是更多的阴云:郭罡是要把这伤亡惨重的现场留给刘子飞,让这个以贪婪残暴而著称将军再发一通狂,把局势弄得更加糟糕,在乱军中依样画葫芦结果刘子飞;如此一来,富安和瑞津的兵变就死无对证!
“将军?”陈灏向石梦泉请示下一步的对策。
“你快去拦住刘将军。”石梦泉道,“郑军设下圈套害死范总兵和吕将军的事你可如实向他汇报。告诉他现在天黑,城中可能还有残余郑军,为了大军安全,让他千万不可进城,等到天亮再说。”
陈灏点了点头:“要不要吩咐人继续搜捕郑军?”
“城西还有两个埋伏点。”石梦泉道,“不过里面都是些老弱病残,而且那几个地道的退路都被封死,我让邵参将看守着,这些人应该出不来。至于其他地方……”他想了想,郭罡老奸巨滑,似乎一切都早在他的计算之中,如果一味的被动应付就会一直按照他的计划发展下去,只有主动出击,才能跳出他的圈套。于是他道:“不要搜捕了,这时候敌暗我明,我们的人越是分散越是容易被袭击。你尽快把人集合起来,加强戒备。另外,请罗副将到西城门边上来见我。”
陈灏道:“是。”便要去办事。
石梦泉又道:“等等,你拿着这个。”抛过一个小瓶子去,原是伤药:“这是西瑶的伤药,止血很有效的,你快敷上吧。”
陈灏感动得两眼发热:“将军——”
石梦泉摆摆手:“快去吧。”这药自那日皇宫法会玉旒云受伤后他就一直带在身边。玉旒云现在怎样了?
樾军本来就不可能全部开入富安,听了城中的惨剧,刘子飞即下令就地在城外扎营。此时雪势愈加猛了,对面几乎都不见人,将士们安营十分困难,直折腾到后半夜才算勉强安顿了下来——城里一片漆黑,城外的营地灯火通明,就像是一堆熊熊燃烧的木炭,如果能从高空看下来,在这死寂的大地上必然显得无比诡异。
接着就是等待天亮了。
可是快到四更天的时候有几名骑手快马驰进了富安城。他们的头盔都压得很低,为了保暖用布罩住了口鼻,所以面目也看不见。迎着密密的雪网,他们先是一直奔到了总兵府,进去转了一圈之后,又直奔到了春风楼。那儿郑、樾两军阵亡将士的尸体都已经被大雪掩埋了,只是鲜血渗进雪地里到处都是一片片惨淡的红色,在火把的照耀下让人有踏进血池的感觉。
为首的那军官下了马,走到了吕异丧命之处:“就是死在这里么?遗体呢?”
旁边的人回答:“已经抬去总兵府了,和范总兵的遗体放在一处。”
这军官道:“好,定要杀尽郑狗为吕兄和范贤侄报仇!若不用用郑国人的血来祭奠牺牲的各位将士,我刘子飞的名字尽可以倒过来写了!”
他一边说一边在春风楼诺大的天井中走了一圈,似乎是凭吊阵亡的士兵,又似乎是要搜寻敌人的踪迹。可是,北风呼啸,四周只有狂舞的雪花。他便又转回了原处,问随行的人:“当真就只有这一处埋伏么?”
一人道:“启禀将军,卑职听说其实城西还有两处,不过都是老弱病残。”
“老弱病残怎么啦?”刘子飞道,“老弱病残就不是郑国人了么?走,咱们过去看看!”说着,翻身上马。
“将军,这不大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