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不成,我这两天抓不了针,没法指点。”淳惠公主摇着头,“就这么远远望一望,小愉的绣功有进步嘛,不错。”
愉郡主也没心思去多谢长辈的夸奖,只愣愣地坐着。
“哎呀,刚才姑姑已经和奴婢说了,您瞧奴婢这烂记性——真该掌嘴!”娇荇说着,打了自己一巴掌,“奴婢回去就告诉王妃,等大长公主您大好了,再带郡主来向您请教。不过,王妃说上次您看中她手帕上的图案,所以要奴婢给您带来,就在这里——”说时,捧上一个锦盒来。
自戚县刺杀事件之后,愉郡主一看到锦盒就浑身发冷。不由“倏”地从椅子里跳了起来。
“小愉,你干什么?”淳惠公主奇怪地看着她。又对娇荇道:“我看中过赵王妃的手帕吗?我自己都不记得了,难为赵王妃还在放在心上,你回去替我好好谢谢你主子。”便让宫女把锦盒收下了,但并不打开来看。
娇荇好像有点儿着急:“我们王妃说,大长公主您看中那图样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她本来想即刻描给您,但是总有杂事耽搁。这次把帕子找了来,又怕弄错了。大长公主还是看看我们王妃给的图案对不对,要错了,奴婢也好回去跟王妃说一声,重给您送来。”
“赵王妃对我这么有心,我已经很欢喜了。”淳惠公主道,“我自己都不记得看中过王妃的手帕,哪里认得出花样对不对?况且我眼睛痛得很,昨天连看戏都直流眼泪呢……唉,你就回去跟赵王妃交差,说花样对了,我谢谢她——来,拿几个银锞子来赏了。”
这就是要送客的意思。愉郡主瞥了娇荇一眼,见这丫鬟咬着嘴唇,额头上一层薄薄的汗水。奇怪,这丫头到底要干什么呢?
正想着的时候,有宫女来给淳惠公主进汤药了。娇荇恰好上前去领赏谢恩,起身的时候一个踉跄,直撞到那捧药的宫女身上,汤药不偏不倚全泼在了赵王妃的锦盒上。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娇荇一边问宫女有没有烫伤,一边搭讪要打开锦盒查看手帕有没有被弄脏。
盒子有古怪!愉郡主飞身扑了上去:不管为了什么,倘若她父母要要再玩一次戚县的把戏,就让她来死好了!因毫不犹豫地抢过锦盒来打开——但这一次没有暗器飞出,里面的确只放了一幅手帕,上绣一只凶猛的老鹰,下面配有两句诗:“萧家娘子树下走,斑鸠占了喜鹊窝”。
“小愉,你怎么了?”淳惠公主有些莫名其妙。
娇荇却已经尖叫了起来:“怎么会变成这只老鹰的?我明明见到王妃放进去的是一幅牡丹图啊!”
宫女们闻声凑到了跟前:“咦,这老鹰是什么?怎么还有两句诗?不就是钦天监石头人上的那两句?”
“快呈上来!”方才还病恹恹又眼睛疼的淳惠公主也来了精神,眯起浑浊的老眼细看那手帕,但立时面色大变:“这真的是赵王妃给你的?”
“这……这决不是我们王妃放进去的!”娇荇赌咒发誓,“奴婢亲见王妃放的是牡丹图,怎么会变成这只老鹰的——哎呀,这不就是最近京城里很多地方都画着的那只老鹰么!”
“你是说突然出现在大佛寺照壁上的那一个?”一个宫女问。“是长乐观大殿里的那一个?”另一个宫女显然也听到了外面的传闻。娇荇点头。“我也见过呢!”小太监插嘴,“我前天出宫去,在南山土地庙里也看到这老鹰,听说很邪门!”
永宁宫里主子带头喜欢说闲话,所以奴才们也是越邪门却七嘴八舌。一时间,各种逸闻像是滚水冒泡泡似的全翻腾了出来。但谁的故事也不及娇荇的毛骨悚然:“那个假造银两的黎大人,不是先前定了欺君之罪吗?前天他被处斩了,行刑的时候有好多人围观。我也去了——他污蔑过我们郡主,我去看他是什么下场嘛——结果,我亲见他的血洒在地上形成这个老鹰图案。后来刑部的兵丁打水来冲洗刑场,老鹰图案虽然洗掉了,却显出这两句诗来——”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宫女和太监已经一片惊叫。愉郡主虽然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是只狐疑地盯着娇荇:这丫头满嘴胡话,到底在干什么?
“你们说这两句诗就是钦天监的石头人上所刻?”淳惠公主问。
“是,又好像不是——”宫女互相商量着,“奴婢们听人传,是‘不肖子孙’的那个‘肖’,不是这个‘木叶萧萧’的‘萧’。但是……两个字读音一样,奴婢们也不知道到底应该是哪一个字。”
“怎么不是这个‘木叶萧萧’的‘萧’字了?”娇荇道,“在南方七郡好多地方离奇古怪地出现了两行字,就是这个‘萧’字啊——不过,那里我倒没见过这老鹰图案——大长公主,这老鹰图案和诗句有什么关联?”
在贺城县见到的是这个“萧”字吗?愉郡主皱着眉头,想起那个美丽的夜晚,也许是自己此生回忆中最后的幸福——不,不是这个“萧”字!是那个加了“走”就成为“趙”的“肖”!她瞪着娇荇。而娇荇只是一个劲儿地问淳惠公主老鹰和诗句究竟有何关系。
淳惠公主的眉头拧成了川字,“呼”地揭开被子跳下了床:“这……这可了不得。你们不要问,不要去乱说……这会掉脑袋的……不行,快伺候我更衣,我要去见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