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静真是三生有幸,初来京都不久,竟然能够一睹乔阁老风采。”柳眉妆说着客套话,言语间却根本没有见到乔阁老她感觉很兴奋的意思,反倒是平平淡淡。
迈步走上前,柳眉妆见乔阁老面前摆着几张梨花木桌子。桌子之上,分别用一小小物件将宣纸平整摊开,乔阁老站在这几张桌子中间,手中毛笔挥洒,在洁白的纸张上留下湿湿的墨汁。手腕力道柔中带刚,写出来的草书更是苍劲有力,傲然风骨。
乔阁老收回毛笔,将其放置好,眼中平和,看着柳眉妆,报以一笑。“小丫头,你瞒得了别人可别想瞒过老夫。老夫虽然年老,这双眼睛,可是明亮得很,什么人可都看的清清楚楚。”
柳眉妆心神一动,看着乔阁老,带着几分试探。乔阁老说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知道关于她的事情?可这半遮半掩的话,着实耐人寻味。柳眉妆心里不禁有几分埋怨,你乔阁老学什么人不好,偏偏要学那圣人一般,说话不清不楚的,叫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之前她便想着,若乔阁老知道了她女扮男装入江南贡院,又将他戏耍的团团转,不知道到时是什么态度。可如今她想着的便是如何将这件事情神不知鬼不觉掩饰过去,乔阁老这人随性而为,让人摸不着,这还真是让人有几分头疼。心里虽然想了一大通,但面上神色微动,处之泰然。
“乔阁老这是何意思?恕仪静见识太少,理解能力太差,听不懂乔阁老这句话的意思。”
现如今,她也只能够搪塞过去。至于以后的事情,她会再做打算。殿试上,乔阁老身为这次恩科的主考官,一定会出场。再者,乔阁老是两朝元老,圣上极为尊敬。若是柳若枫一出现,那么随之而来的,她在江南女扮男装借着柳若枫名头混得风生水起的日子,估计也会瞒不住。到那时,她可真就是得不偿失了。爹娘的清白还未洗脱,她又给添了一项欺君之罪。这是怕吗?她柳眉妆又怎么可能会怕?既然路已经走出来了,岂有退回去的道理。关键是,她现在也没有想要退的那个机会,更没有那个心思。
乔阁老也不追究,反而是指了指面前摊开的宣纸,长袖将上面的墨汁弄干。柳眉妆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这几张桌子一共放了四张宣纸,其中乔阁老已经写了两张。第一张写的是:欠食饮泉,白水何堪足饱。
“你若是对出了老夫写的这两幅对联,自然就明白老夫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
柳眉妆来老,每次都要对对联,实在乏味之极。不过,这一次这个条件倒是十分不错,冲着这个条件,她柳眉妆自然也会动动脑子。她也想知道,乔阁老是不是知道了,又知道了多少。伸手拿过乔阁老方才用过的笔,十指纤纤,在乔阁老的目光下,她在宣纸上写了起来。她承认,她的字必然比不上人家乔阁老的书法,可是一首簪花小楷倒也是能够见人的。至少,比起柳烟这个才女,她怎么着也会胜上几分。
不过片刻,柳眉妆便轻轻松松将这对联给对了出来,这对联,倒也算不上极难。只不过,让人费了些脑子罢了。“乔阁老请看,可还能入眼?”
乔阁老上前一步,眼里闪过赞赏。“无才抚墨,黑土岂能充饥。不错,对得极为工整。一手簪花小楷也是端庄秀气,闺中女子能够如此才华,已是世间少有。只不过,老夫最欣赏的不在这儿,而是另有他处。”
人家要赞赏自己,她怎么好意思不顺了人家的意思呢。于是乎,柳眉妆当下就追问出声:“阁老所指的另有他处,那是何处?”
“就是这字迹中透着的一股慵懒,字如其人,没想到仪静倒是个懒人。”乔阁老裂开嘴一笑,就差咧开到耳后根了。这种字迹,他一共见过三次。第一次,是在江南的一家客栈里。第二次,是在江南贡院的考场上。而第三次,就是如今。
柳眉妆被乔阁老这话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她有这么明显吗?连写字都非得带着一股子慵懒。她怎么听着乔阁老这话里的意思,分不清楚实在夸她还是在贬她啊。为了避免尴尬,柳眉妆便转移眸光,看着乔老写好的另一幅对联:二大王独大,静观国泰民安。
“仪静小姐,你觉着老夫这上联写得如何?”乔阁老看着她的脸色明显一变,心中不免有些好笑。
二大王独大,指的分明就是陆侯爷与丞相。二大王,那又如何静观国泰民安?正所谓一山不能容二虎,丞相如此不安分,已经完全显现出来了。他昨日想要将她柳眉妆嫁娶侯爷府,分明就是想要压倒陆侯爷,在朝中独大。若陆侯爷一倒,朝中必然完全掌握到了丞相的手中,这样一来,与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有何区别?到时候,圣上根本没有办法反抗丞相,活生生成了一个傀儡。
乔阁老这上联,出的蹊跷。这么说来,乔阁老是不是什么都知道了。柳眉妆心里安静,但却更为冷静,思绪不乱。乔阁老素来不理朝政,却能够将朝中局势看的清清楚楚。对方是一个如此清明的人,她柳眉妆一个小小女子,一点小小把戏,的确是瞒不过他的双眼。可是,她敢断定,乔阁老肯定也是最近不久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只因,前几次见面,她感觉得到乔阁老没有认出她。
“阁老大人真不愧是两朝元老,不仅是文采出众,而且还了然于心,小女子佩服佩服。”
“那你可对的出来?”乔阁老高兴的摸了摸胡须,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