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佑樘抬起头,眼眸阴冷又夹杂着愤怒。
他的手几乎是撑着御案,身体微微的弓起,整个人像是预感到威胁的猛虎。
他的呼吸粗重胸膛上下起伏,嘴唇在微微的颤抖,与此同时,他的眼眸落在了朝殿上。
摇曳的红烛下,朝殿内一下子鸦雀无声了,平时大臣们朱佑樘面前感觉到的只有轻松,只要在皇上面前,你想说什么便可以说什么,畅所欲言,根本不必有什么避讳。可是现在他们感觉到了不同寻常,许多人预知到了危险。
“朕继位十五年,十五年来,小心翼翼,如履bo冰,不敢有丝毫懈怠,为何?只因为不敢负社稷重托,不敢教百官们失望而已。朕这些年,没有对不起百姓的地方,也没有对不起你们的地方,你们说太监干政,好,朕三令五申,决不允许太监胡作非为,你们说外戚当权,朕责令再三,不让外戚分官。现在,你们就是这样报效的?好,好的很,朕的大臣,朕这些寒窗苦读,满口都是忠义礼信的臣子一个个竟都是这样的嘴脸,好的很。今日,朕不妨和你们算算账!”
这一句咆哮,几乎让所有人不明就里,可是皇上当朝破口大骂,这个时候谁还多问,一大群人大气不敢出,等到朱佑樘话音停下来,才纷纷道:“微臣万死!”
“子死?好,今日朕就让你们万死。”朱佑樘稳稳的坐在御椅上,又是习惯的用指节磕着御案,不过这一次,磕动的频率明显比之从前快了许多他眼睛眯起来,淡淡的道:“想求死还不容易朝中少了几个大臣也朕难道还就治不了天下?朕告诉你们,朕不缺这么几个。”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手指节重重磕在御案上,那关节处竟有了些红肿可是朱佑樘恍然未觉,咬牙切齿道:“拿奏书来。”
身边的太监不知拿什么奏书,如受惊小兔一样惶恐不安的巴巴看着朱佑樘。
朱佑樘大喝一声:“拿那些弹劾奏书来!”
这些奏书足足有一箱子,好在方才就摆在边上,原本是要宣读的,于是那太监连忙提了来,朱佑樘手点了点,太监会意先是拿了一本给朱佑樘,朱佑樘接过奏书丢到一边,随即又点了点:“拿下一本来。”
又一本奏书送上……,
满朝的文武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个目瞪口呆,其实换做其他时候遇到这种事肯定会有人站出来劝解的,偏偏皇上一向温文尔雅,今日突然发这雷霆之怒把所有人都震慑住了,谁也不敢吭一声,只想知道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
于是这满殿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有朱佑樘不耐烦翻阅奏书的沙沙声朱佑樘又看过了一本,将第二本奏书丢到了一边,等到第三本奏书递来的时候,他看了一眼,随即眼睛眯起来,掠过了一丝杀机,慢悠悠的道:“都察院江西道御使习宏正出来。”
被点到的大臣一头雾水的站了出来,朱佑樘还不忘对边上记录的太监道:“把他的名字记清楚,记住了。那些奏书再一本本递来、”
“……。”
“礼部钱粮主事王忠出来……”
“……。”
“刑部郎中杨文喜!”
“礼部给事中杨戬……”
朱佑樘一个个的点名,竟是一下子功夫点、了十七八个人,他冷冷的笑了,目视着这些站出班的人,随即道:“拉去午门,仗打三十,身为朝廷大臣,竟敢妖言惑众,指鹿为马、造谣生非,实在可恨,拿下,打死勿论!”
打死勿论四个字震得所有人脑袋发懵,弘治皇帝在平日待人极好,便是臣子犯了错,也从未发过火,至于廷杖,那更是从未有过的事,可是今日倒好,不但发了这么大的火气,而且说打就打,一打就是十几个大臣。
最重要的是,许多人还没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更不知道这皇上为何发这么大的火气,大家只知道那江炳的供词递了上去,然后就遭殃了。
“陛下……”刘健几个坐不住了,事到如今,他们不站出来还有谁站出来,若是今个真把人打了,这还了得?刘健忙道:“陛下……,万万不可啊………”
朱佑樘看都没有看刘健一眼,冷冷的道:“朕乏了,这就退朝,至于聚宝商行的事,柳乘风何在?”
柳乘风忙道:“微臣在。”
朱佑樘淡淡的道:“廷杖之事,你亲自看管,至于锦衣卫都督商行一事,你上个章程来,朕自然照准,退朝!”他说罢,根本就不理会那些苦苦相劝的大臣,拂袖而去。
殿中的人几乎是面面相觑,那些被点到名字的大臣更是魂不附体,最重要的是,他们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以至于闹到这个田地。
柳乘风已经微微笑了起来,按着腰间的御赐宝剑出了殿,对外头的大汉将军们知会一声,于是数十个大汉将军便立即封堵了朝殿随时准备拿人,过了一会,萧敬亲自从司礼监那边拿着旨意过来,宣读了旨意,大汉将军们便将方才点到名字的大臣一个个拿了,这萧敬脸色凝重,显然没有料到事情会到这个境地,连忙过来,与此同时,以刘健为首,上百个大臣一道迎面而来,将萧敬和柳乘风堵在殿口,刘健朝萧敬道:“萧公公,到底怎么回事,这些大臣可都是朝廷栋梁,难道真要打?”
萧敬满是歉意,偷偷的看了柳乘风一眼,才正色道:“大人恕罪,我这做奴婢的只知奉旨行事,陛下说打,杂家岂能做主?”
刘健哼了一声,事实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