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熙这孩子人小鬼大,几个大人都避着他百般遮掩反倒着了相被他看出了端倪,他扑过去抱着沉睡不醒的娘亲大哭了一场,挺直小身板狠狠的擦了眼泪就回了自己房里。
甘果以为他窝房里勤练功夫去了,不想这小子将梅花袖弩绑在手腕上,又放好了衣袖,转首拉开房门冲了出去。
“熙少爷,你要去哪里,老爷子吩咐你不能出去……”甘果跳着脚的在后面追。
院门外正有人敲门,门扉是半掩的,外面的人推门往里进,与开门往外奔的子熙撞了个正着,子熙仰脸一看,可真是巧了。
正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来的真好,受死吧,他二话不说,扬起手臂倏地弹开了腕间的按钮。
蒋项墨起初只觉得这孩子眼神凶狠如狼让人心惊,怔忪间一股迫人的嗖冷杀意直逼他的面门而来,顿时知道不好了。
二人不过贴面的距离,根本是避无可避。
身侧两个抱着齐胸高礼品的属下呀的一声变了脸色,慌乱之下不约而同的抄了手里的东西往那乌金箭矢击去。
他们二人的身手到底稍逊几分,子熙又出手迅猛,抱了一击必杀的决心,等到他二人扔出手里的东西,蒋项墨只怕早被扎了个对穿。
说时迟那时快,蒋项墨在惊愕间脚下生根稳住下盘,头往旁边稍稍一偏,堪堪躲过贴着他面门而过的箭矢,慢上一分一毫,后果不堪设想。
乌金箭矢快似流星,一瞬莫入他身后的老槐木树杆内,只余了梅花箭尾嵌在末端,迎风飒飒,足见子熙心中之恨发力之猛。
这一幕让人心惊胆寒,饶是艺高人胆大的蒋项墨背心处也是沁出了一层薄汗,他深拧眉心,目色沉厉的看向子熙,这个孩子才多大,便如此的狠戾嗜杀,若不及时规诫引导,长大了必是一个祸端。
子熙万没料到这人竟是如此厉害,生生躲过了这一杀招,他顿足懊恼自己愚蠢,干么袭击他的头脸,直接对准这人的腹胸,他就是有九条命也死透了。
子熙大恨,这人有了防备,再下手就更不容易了,他当即机敏的往后退了几步,迈开马步拉起了过硬招的架势。
不成功便成仁,为娘亲报仇,死亦无悔。
子熙一脸戒备如临大敌又悍不畏死的纠结模样其实很是可爱,可落在蒋项墨眼中只有凶残和欠收拾,他黑煞着脸冲子熙摆手道:“你小子过来,我有话问你。”
冤家宜解不宜结,看在这小子是穆老爷子外孙的份上,姑且饶了他。
子熙却不领蒋项墨这份情,他梗着脖子恨恨的回瞪蒋项墨,说出的话差点将他这当钦差的亲爹气了个倒仰,“老小子还不滚蛋,下次再敢上门送死,你爷爷我包你有来无回!”
不待蒋项墨有所反应,两个下属火气腾的窜了上来,其中一人放下手里的东西上前去捉子熙,“我们大人真心实意的登门拜访,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子熙扫了眼散落一地的数百种珍惜药材和一些瓶瓶罐罐,只当这可恶的钦差对他娘心生愧疚,不由心中更气,人都快被你逼死了,现在倒来充好人,谁稀罕,他涨红了小脸将面前的一株几百年老参一脚踢出去老远,愤愤道:“狗眼睛看人低,谁稀罕你这些破东西,滚!”
咣当一声,小家伙狠狠的将门合上。
这到底是什么油盐不进的破孩子,寻常孩子这么大不正娇生惯养的窝在奶娘怀里吃零嘴撒娇么,这位也忒逆天了吧?这还是孩子吗,都成精怪了!
两名属下看着子熙又惊又怒,打嘴仗他们也不擅长,其中胆子稍大点的一位悄悄觑了蒋项墨的脸色,又给吓的迅速低下头来忙不迭战战兢兢地去捡拾地上的东西。
另一位胆子虽小却比较有思想,他家大人与这家一老一少的初次见面就很不美好,据说这位神医性情怪戾不近人情,他们已经做好了吃闭门羹的准备,可万没想到他家大人差点丢了性命,吃了一鼻子灰,还被一个乳臭未干的雌黄小儿如此辱骂,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家大人能忍下这口恶气吗?
他不禁缩着脖子打了个寒颤,为了官威颜面,大人不会将他二人灭口吧?
足足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蒋项墨犹如怒目金刚似的对着面前紧闭的大门一动不动,沉默的有些不正常,还是胆子大点的那位实在受不住这份压抑的煞气和尴尬,豁出去请示道:“大人,小的再去敲门?”
他也不过没话找话的问那么一句,总好过三位一直执拗的给人家当门神,不曾想他家大人居然沉着面点了点头,这位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好吧,怪不得大人是深得帝心的御赐钦差,这份宽宏雅量、忍辱负重他自叹弗如。
“你不许给他们开门!”子熙扒着门缝观察了一会儿,小脸很是严肃的对甘果又强调了一遍,才气哼哼的回屋去了,对方太厉害,袖弩还得再改进改进。
一门之隔,父子如仇,偏偏他还不能道出实情,甘果烦躁的揪了揪自己的头发,还是去回了老爷子吧,见不见的自有老爷子做主,娘子还躺在那里不知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他已经下定决心再也不掺和这一家三口的事了。
“老爷子,蒋二爷他,他眼下就在大门处,熙少爷不让他们进门。”甘果飞速的回了,直接扎进了自己屋里,到底心中有事,坐立不安了片刻,虚掩了门板偷偷的往院里瞧,心中还是盼着老爷子能让蒋项墨进来。
没办法,蒋二爷一直是他仰慕的大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