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几何时,她的心也跟凤倾一样,狠辣无情,同样的,在她眼中,一条人命也不过跟一只蝼蚁一样卑贱。同样,她也一样的唯我独尊,在她眼中,只要是任务里的名单,根本不值一提。在她的世界里,只有死人跟活人区别。
来到这个世上,却是红玉,生平第一次,让她尝到了人情温暖。也是红玉,让她感受到,人的心,是有温度的。也是红玉,让她第一次,在乎一个人的性命。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她却根本没能保得住。
失去红玉,在她的心头,恨自己的无能,占得最多最是深刻。
凤倾闻言,不由得一怔,然而心底竟涌出一丝丝难以言喻的感怀。云歌说的并没有错,在他的眼中,一条人命跟一只蝼蚁并无什么区别。对于他而言,杀一个人跟碾死一只蚂蚁并没有什么区别。
并非是他无情,而是同样都是苍生万物,人可以随随便便碾死一只蝼蚁,同样都是生命,为何人便能高人一等?因为人类比蝼蚁强大,所以人便是这万物的主宰。
所以亦证明了,这个世道,规则向来只有强者才有资格拟定。人会死,要么怪天,要么怪自己,不够强大从他睁开眼认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眼,他心里便清楚,这个世界,向来弱肉强食。若是自己太过弱小,便注定跪在别人脚下被欺凌侮辱。他的原则便是,要么死,要么让别人臣服在他脚下,没有别的选择。而他之所以向纳兰修臣服,正是因为这个男人要比他强大太多。
然而云歌的质问,却让他一时间失了话语。难道他这么想,是错的?他承认自己是有些冷血无情,然而这种与生俱来的冷漠如今却早已成为了他的本能。他本能的去冷漠,本能的对他人绝情,也本能得拒绝任何一个自己以外的人,闯进自己的内心。
他的性子向来孤僻冷寒,他甚至一度以为,天下那么大,尘世间人息万千,却似没有他的一处容身之地。
直到出现了一个意外。
凤倾蓦然将视线投落在了云歌的身上,起初见到这个女人,是在御花园中。初见她时并没有太多惊艳,只是觉得这个女子的容貌要远远比他想象中的出众与夺目。与其说是出众,倒不如说是那一身气质着实吸引人心。他从未见过那样一个女子,单单是站在哪儿,一动也不动,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度却如同高贵的仙祗,那一份气质与美韵,是任何一个女子都不曾有的。
在他原本的记忆中,慕容云歌是个花瓶一样的女子,空有一副精致的容貌,却懦弱怕事,知书达理,却过分愚蠢,温婉钟秀,脑袋却锈得可以。然而仿佛是一夜之间,整个天地都变了颜色!
他曾在那之前他便隐约透过坊间听闻这个女人在赌坊里惊天动地的事迹。当他听说这个女人竟有那样的胆魄女扮男装闯赌坊,不但如此,还一展高超赌技,卷走了瑾世子一张罗列了睿亲王大半家产的字据,不但如此,甚至还在赌坊里与人大打出手,令人大跌眼镜的是,赌坊里高手森严,却仍旧抵不过她这么一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这倒同以往的传闻不大一样了。以往的流言蜚语,都无非是她的不贞,她的不洁,以及她的怯弱与隐忍,一个女人的弱小无助,都在那一场风波里体现了。然而一夜之间风头大变,因此,他不禁对这个慕容云歌,来了那么一点点的兴趣,他平生第一次想要见一见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想要见见这个赌技高超,身手不凡的女子。
王爷曾同他说过,这个女人是他认定的女子,因此这更他对这个慕容云歌产生了更大的兴趣。直到在御花园见到的那一面,他对慕容云歌的印象才彻底的改观。
孤傲尊贵,意气风发,容貌惊艳,眼眸凌锐,任何一个词汇,形容在她的身上都不会有一丝丝的违和。她就是这么一个女子,有着女人美丽细致的容貌,又有着寻常男人都不会有的帝王气场。好似她与生俱来就该是指点江山,翻手乾坤的王者将相。
他竟有些迷恋这一份傲慢不凡的气度。因此有意无意的,在慕容云歌的面前,他第一次收敛起了往日的傲慢与锐气,然而随着越来越接近,她在他眼中也出落得越发真实。
令他印象最深的便是花灯会那一晚,他无意撞见她与凝玉公主的纠纷。他不由得觉得玩味,在他印象里,这个慕容云歌虽不是那种惹是生非的女子,然而似乎这全皇城的人都会动不动跟她闹干戈似的。单单被他撞见过的就有不少次。
然而那一晚,他却在她身上了见到了女子才有的娇憨与任性,不知为何,那一刻,他一向冰天雪地,冷硬似铁的内心里似乎有什么被打动了。或许,那一刻,他才猛然意识到,一直以来都是乔扮成女子,那么久,直到那一瞬他才下意识得反应过来,他也是一个男子。当一个令他心动的女子在他面前流露出小女儿家的娇憨与任性,他心中竟会溢出一种宠溺的情怀——想要宠着这个女人,想要疼爱着这个女人。
因此,当他将灯笼递过她手中时,心中竟有那么一瞬的柔软,想要肆无忌惮地将这个女人拥入怀中,好好满足她的一切需要。
凤倾不禁收回思绪,唇角勾起一抹莞尔的弧度,重又望向云歌那张醉意朦胧的脸孔。曾几何时,他也曾是个意气风发的男人,然而为了掩饰身份,男扮女装,跟随在王爷身边,却已然忘却了自己的身份。他更不会料到,自己冷硬如冰霜的